霍彥庭的通訊被迫中斷,他看著手機回到了上一個頁面,腦海中有短暫的空白。
如果剛剛沒聽錯的話,宴會廳裡傳來的,是尖叫聲和槍聲。他一邊繼續撥打許吟的facetie,一邊起身開啟電視機。
通話遲遲無法接通,霍彥庭拿著手機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手指深深的插入頭發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了他。
直到五分鐘之後,國際新聞發出了一條最新的插播,在法國巴黎,恐怖分子襲擊了巴西勒畫展的酒會晚宴。
手機從手裡重重的砸落在地,霍彥庭突然覺得靈魂彷彿被抽走了,整個人空蕩蕩的。
對許吟來說,這五分鐘的時間簡直如同噩夢一般。
她聽到騷亂聲音扭頭的時候,從大廳的門口已經沖進來四個全副武裝的人,手扛黑色的□□,在大家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四人竟然朝著人群開了槍!
他們口中高喊了一句什麼口號,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在宴會廳爆發。
尖叫聲、槍聲瞬間在宴會廳爆炸開,其中一人甚至開槍射向房頂,一盞巨大的水晶燈從天兒降,在人群中摔得粉碎。
許吟目瞪口呆的僵立在當處,手機和包掉在地上仍不自知,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槍頭轉向自己的方向時還不知所措。
身邊突然有人猛地拽了她一把,幾乎將她拽到在地。
高跟鞋從腳上滑脫,許吟幾乎整個人被拖到了沙發後面,她這時候才彷彿反應過來一般,蜷縮著後退,把自己深深的擠在地板和沙發靠背之間。
“噓,別怕。”布魯諾壓低的聲音響起,他把許吟往裡推了推,自己跪趴在外面。
前面是一片的混亂聲音,槍聲仍在不斷的響起,可是尖叫聲卻被難以壓抑的痛苦□□取代。槍聲停息的間隙中,大著舌頭的阿拉伯口音時不時響起,帶著狂熱和興奮的口氣。
許吟渾身發抖,她抱著膝蓋把自己縮的盡量小,可頭卻忍不住抬起了往後仰著,感受沙發的邊緣。
“別抬頭。”布魯諾伸手按在她的頭上,靠近許吟,“上面看不到。”他小聲說,手臂用力卻沒有再放下。
他的身體也在不斷的發抖,緊張的屏著呼吸。
許吟聽到自己的心髒跳動的無比劇烈,幾乎竄出胸腔。她感覺後背和頭頂陣陣發涼,好像下一秒鐘就會有人從沙發上掃射下來。
事發一瞬間的畫面在眼前不斷重現,此時如同無法抑制的回放,身穿禮服的人們還來不及明白發生了什麼就重重的倒下,鮮血在地板上蔓延來開,無數的碎玻璃從天空墜落,在人群中炸開。
許吟恨不能小的消失不見,一聲聲槍響彷彿就在耳邊,或許下一秒就會有顆子彈穿透沙發射入她的心髒。
她雙手在膝蓋上絞緊,慌亂中高跟鞋早就不知所蹤,兩只腳踩在地板上,寒氣順著腳底一路向上,將整個人都凍成了冰塊。
布魯諾的手覆了上來,顫抖的卻是溫暖的,緊緊的罩在她交握的兩隻手上。
“別怕,別怕。”他在她耳邊喃喃說,幾乎將她整個人攬入自己的臂彎中。
槍聲漸漸的變得稀疏,間斷的響起,可是每一聲卻更加的恐怖,伴隨著陌生語言的高喊,許吟幾乎可以想象這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一個人的倒下。
這是□□裸的屠殺。
從未有過如此靠近死亡,她不敢想象在自己的身後,隔著一條沙發的地方,有多少人已經喪失了生命。
而下一個說不定就是她。
許吟突然想找到一支筆一張紙,生命的終點從來沒有像此時那麼靠近過,她覺得自己應該留下點兒什麼,如果她無法走出這個宴會廳,那她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說。
可是在這裡她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抱著膝蓋的手的不敢松開。
如果今天就是最後一天,這個恐怖又現實的假設縈繞在許吟的心頭,她腦海中飛快的閃過許多人,許多她應該做還沒有做的事情,很多她想要說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或許那些人再也無法見到了,那些事再也沒有實現的機會,那些話再也無法說出口,她的那些想法那些願望,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突然,槍聲停止了,那時不時想起的槍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戛然而止。布魯諾也發現了,壓在許吟頭頂的手微微放鬆,卻仍然沒有拿下去。
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呼嘯著長長的鳴哨,一條沙發之隔的外面,只有壓抑的呻.吟和痛呼聲。
許吟額心略微一鬆,可是下一秒又吊了起來,因為她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毫不掩飾的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砰!”的一聲巨響。
許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面前的牆體被子彈射穿,白花花的碎屑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