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另一邊,同樣躲藏在沙發後面的一名女士不停的在胸前畫著十字,顫抖的如同篩糠一般,她哆嗦的嘴唇裡發出破碎壓抑的祈禱。
一步,一步,腳步聲幾乎已經到了身後,許吟覺得一雙殘忍的眼睛透過彷如透明的沙發,死死地盯住了她的後背,一片冰涼。
宴會廳的燈在沙發後面打出一片陰影,幾人都躲在著陰影中。
隨著死亡的腳步一步步靠近,許吟瞪大了眼睛用餘光看著沙發的一角。彷彿漫長的酷刑一般的等待,一個人影漸漸地從光線中逼近。
許吟覺得他們幾個彷彿是籠子角落裡的倉鼠,擠在一起瑟瑟發抖,卻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蒙面的黑衣人從身側漸漸顯現。
黑色的槍口終於對準了沙發後面的倖存者們。
許吟感覺布魯諾的手臂一緊,狠狠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輕輕說出一個詞,“je t&039;aie.”那麼輕,卻那麼深沉。
她身上的重量驟然一輕,布魯諾已經放開她轉過身去。
警笛聲在門外瘋狂的尖叫著,可是沙發後面的空間卻一片死寂,許吟身後的女人已經停止了祈禱,和她一樣看著布魯諾舉起雙手站了起來,像塊盾牌一樣將他們擋在身後。
“et en and …”
“砰!”
半句破碎的話伴隨著一聲槍響,許吟渾身一顫,尖叫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布魯諾的身體重重的向後倒去,撞進她的懷裡,觸手一片濡濕。
她幾乎被砸的摔倒在地,踉蹌了一步抬頭看向那杆槍,黑色的槍口像是一雙眼睛,冰冷的盯著她。
那一瞬間許吟彷彿什麼都不害怕了,拋棄了所有的恐懼和思維,她順著漆黑的槍杆向上,看向面罩下那雙陰梟的灰色眼睛。
那是一雙沒有靈魂的眼睛,許吟半蹲在地上,毫不畏懼的昂著頭看過去。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那雙眼睛眯了一下,槍口向下對準了她的心髒。
一聲槍響,許吟一動不動,甚至連視線都沒有一動分毫,她聽到身後的女人發出一聲猛烈的抽氣聲。
一蓬鮮血在她眼前炸開,血肉模糊的一片,那個端著槍的男人雙膝跪地,帶著半個腦袋倒在了許吟面前。
特警們沖入宴會廳,像是一陣巨浪刮過。醫護人員緊跟著奔入會場,各種通訊音、呼救聲、哭喊聲填滿了全部的寂靜。
許吟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死死壓住布魯諾胸前的傷口,可是滾燙的鮮血還是止不住的湧出來,將她的雙手染紅,像火一樣灼燒著掌心。
醫護人員和一些她不認識的匆匆而來,將布魯諾抬上急救床,醫生們將他團團圍住,止血、吸氧、體徵監控……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著。
而布魯諾始終緊閉著雙眼,毫無反應。
她急忙想要跟過去,卻被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阻攔,他們寸步不離的包圍在醫生外圍,如銅牆鐵壁一樣讓人無法接近。
一名醫務工作者過來攙扶著許吟往外走,她手上的鮮血漸漸凝結,變得冰冷而堅硬。
“我可以跟著他們麼?他是我的朋友。”許吟用法語詢問道,聲音顫抖的她自己都無法分辨。
那名醫生溫柔的拒絕了她,將她帶到救護車邊,遞給她一條長毛巾裹在身上暫時禦寒。
夜晚冰冷,許吟被要求跟其他幾名沒有受傷的賓客一起接受了簡單的檢查,她坐在椅子上,渾身發抖。
頭發早已亂成一團,精緻的妝容也早就暈成一片,她看著布魯諾被抬上救護車呼嘯著離開,看到無數的傷者被抬出宴會廳,渾身鮮血,她也看到很多很多的人,身上蓋上了白色的床單。
警燈閃爍,尖銳的笛聲此起彼伏,警察和醫生們忙碌的穿梭著,各種聲音交相錯雜,一片災難後的混亂。
許吟的視線從會場門口掃到遠處,一個個晃動的人影和一盞盞燈都在眼前無限放大,形成一個又一個交錯的光暈。
突然,這些光暈都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