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宴會廳燈火通明,幾盞水晶吊燈從門口一直排到主席臺,身穿制服的侍者端著圓盤穿梭在賓客中,鬱金香花型的香檳杯高挑優雅,金色的酒水裡彌漫著細小的氣泡,隨著腳步蕩著優美的線條。
許吟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大方又低調,領口的鑽石裝飾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並不古板,反倒襯得脖頸白天鵝一樣修長潔白。
她話不多,也不出風頭,一切隨著周圍的人群,該微笑的時候微笑,該鼓掌的時候鼓掌。
但是布魯諾仍然在人群中一眼發現了她,他彈了彈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向身邊的人告辭,整理出最迷人的微笑朝著目標走過去。
“bee dae,美麗的小姐)”布魯諾走到許吟身邊,紳士的伸出右手。
許吟聽見聲音轉身,臉上浮現起笑容,她把手放進對方的掌心,看到布魯諾輕輕抬手彎腰,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侍者恰到好處的走過兩人身邊,布魯諾伸手從託盤上拿起兩支酒杯,遞了一支過去。
“今天晚上玩兒的開心麼?”布魯諾問,“有沒有覺得好像全巴黎的人都到了這裡?”
兩支酒杯輕輕一碰,發出細小清脆的碰撞聲,在充斥著人聲和音樂聲的宴會廳裡幾不可聞。
“是,難得這麼熱鬧。”許吟抿了口酒,巴黎幾乎沒有夜生活,大街上雖然燈火通明可是走近了就會發現那些光鮮亮麗的玻璃櫥窗早就被上了鎖,“倒是你,被打亂假期的感覺如何?”
布魯諾哈哈一笑,雕像一樣的五官生動又溫暖:“我可不敢這樣想,不然巴西勒教授就要生氣了。”
“他現在倒是沒工夫考慮這個問題。”許吟拿著酒杯的手示意了一下主席臺下方,巴西勒老爺子幾乎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酒會氣氛正酣,他的臉上帶了微醺的紅暈。
這時許吟手裡的小坤包震了幾下,“抱歉。”她習慣性的說,把酒杯放到身後的白色臺布上,低頭把手機拿出來。
布魯諾點了下頭,並沒有故意看許吟的手機,眼神只是無意間掃到螢幕,卻敏銳的捕捉到facetie的背景是個有些眼熟的男人。
“我去接一下電話。”許吟說,示意了一下會場角落,之前的幾條資訊沒有接到,沒想到霍彥庭就沒耐心的打了電話過來。
布魯諾臉上笑容未變,做了個請的動作,可是卻在許吟轉身走開的一瞬間變得面無表情。那個人他知道是誰,是許吟的前男友,現在的鄰居,曾經到店裡來過幾次。
他把手裡的酒杯轉了一圈,低頭看著暗紅色如同血液一般的液體,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周圍的所有歡聲笑語都不能融入他身邊分毫,這是很少出現的事情。
因為那種在中國的距離感,好像突然又回來了。布魯諾皺了下眉頭,不,好像不單單因為這件事,從今天晚上踏進會場開始,就難以忽略心裡的異樣感受,毛毛躁躁的,總覺的哪裡不太舒服。
他環視了周圍一圈,燈火輝煌觥籌交錯,似乎一切都沒有問題。
許吟一直走到會場的邊緣才停下來,帶上耳機接通了電話。
螢幕轉換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豔表情。
“早上好。”她說,看到霍彥庭穿著家居服坐在餐桌旁。
“沒想到宴會還沒有結束。”霍彥庭有些歉意的說,他習慣早起,估算著時間給許吟發了資訊,卻沒有得到回複,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撥通了facetie,不料對方仍然帶著妝,領口的鑽石熠熠生輝。
許吟猜到這樣的情況,瞭然的點頭,“沒關系,酒水免費對我來說沒有很大的吸引力。”
“那也要小心不要喝醉。”霍彥庭開玩笑道,端起杯子喝了口黑咖啡,“不然很難讓人放心。”他意有所指,說的許吟臉色微紅。
說話間一個毛茸茸的身影一下子飛竄上來,在鏡頭前走了一圈,團成一個團子窩在了霍彥庭的腿上,他傾斜了下螢幕把炸糕的慵懶模樣給許吟看,說:“來,打個招呼。”一貓一人在清晨格外悠閑。
許吟的輕笑帶著延遲傳過來,她叫了兩聲,炸糕卻吝嗇的連個眼神都沒給。
“看來某些人做的還不夠。”霍彥庭撓了撓貓脖子,抬眼瞥了眼許吟。
她挑眉,正要反駁,突然感覺周圍一片騷動。
霍彥庭看見螢幕裡許吟猛地一回頭,眼睛向別處看去,心裡莫名的一慌,“發生什麼了?”他問,撓著炸糕的手也停了下來。
可是許吟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螢幕上的鏡頭突然劇烈的旋轉了起來,他看見宴會廳和人群的殘影在螢幕上一閃而過,接著就是一片漆黑。
耳機裡傳出的最後的聲音,是一片混亂的槍響。
作者有話要說: 冒個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