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早啊!”每一個來上班的姑娘都熱情的跟那個站在吧臺的發光體打招呼,他簡直就像是從巴黎時裝周偷來的模特,滿足了少女們所有對夢中情人的幻想。
許吟倒是覺得那個站在咖啡機旁的身影簡直就像充了幾千瓦的電,閃耀的讓人難以直視,她敷衍的打了個招呼,就飛快的上到二樓畫室。
那是一個安靜又寬敞的房間,到處散落著畫板畫紙和沒完成的作品,顏料鋪灑在整個房間裡,甚至連牆壁上都是淩亂的色彩,但是許吟在這裡感覺無比舒適自在。
她沒有想到作為畫廊附屬品的咖啡店,生意竟然還不錯,雖不說人滿為患,但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廚房裡的牛軋糖都快供不應求了,每天都在不停的做做做,以滿足開業第一週的贈送。
咖啡店的外帶紙杯也很受歡迎,很多在店內小坐的客人,也傾向於選擇紙杯而不是各種風格的瓷杯,甚至在喝完之後還願意將空杯拿回家。
這是許吟的創意,將自己的作品印在杯子上,帶著油畫風情的紙杯深受文藝青年們的喜歡,而且有很多不同的款式,還會隨著許吟有新作品不斷增新。
周覓曾經開玩笑說,以後說不定有人會專門收集他們店的外帶紙杯,像收藏星爸爸的杯子一樣,只是這個愛好的成本要低得多。
畫室的窗戶開向小區的花園,陽光充足的小花園在白天十分安靜,許吟把畫板推到窗邊,託著調色盤端詳面前的畫作。
她長長的黑色直發閃爍著深紫色的光澤,柔順的從頰邊垂到胸前,白色針織衫下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手腕,長及小腿的棉布裙子看起來柔軟垂墜,整個人在陽光的沐浴下彷彿帶著一層瑩瑩的光。
她握著扇形筆蘸了松節油調好的顏色,在畫面上輕輕拍打,形成起伏的肌理,頓時,畫面上原本太強烈的色彩變得柔潤,既不突兀又不顯得過於簡單。
許吟一直在畫布前忙碌,反複審視著小小的畫作,專注又認真,所以門口站了人都一無所知。
周覓很少上二樓來,此時看著陽光下的女子投入的模樣,同是身為女生的她覺得羨慕不已,整個畫室都浸入黑暗中,唯有窗前,彷彿有一團光,從許吟的身上發出。
那麼瀟灑隨性,在最舒適的地方做著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心無旁騖,認真的那麼美好。周覓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在世俗紛爭中掙紮了那麼久,為了生計一直拼搏,心早就靜不下來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樓下有人上來找,她才恍惚發現自己竟然靠在門邊看了許久。周覓看了看手裡拿的茶點,又原封不動的端了下去,此時樓上那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擾。
許吟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甚至出現了輕微的低血糖反應,她輕輕扶了下太陽xue,才發現已經日暮西斜,窗邊甚至帶上了涼意。
放下畫筆,她穿過昏暗的畫室,走到樓下。
撲面而來的是熱鬧又濃滯的空氣,伴著咖啡和點心的氣味,微苦裡混雜著奶油的濃香、柔滑的巧克力、烤熟的黃油、甜膩的焦糖……糅合在一室的溫暖中。
下班的時候,店裡客人很多,大家都在忙碌,布魯諾的手調單品都排起了隊伍。
許吟穿過人群,像個普通的客人一樣,坐在沙發的一角。好像突然回到了人間,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那麼熱鬧,充滿生機。
她掏出手機,剛剛一直打在靜音上,一按亮螢幕,資訊幾乎排滿了整張螢幕,只好耐著性子一一回複。
霍彥庭將車停在咖啡店門口,透過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許吟,頭發柔順黑亮,白色米色的衣裙在咖啡色的基調裡格外顯眼,瘦削的肩膀毫不怯懦,帶著自如閑適的氣度。
他原本是不會注意到這種文藝的咖啡店的。
今天早上路過前臺,小姑娘們湊在一起研究咖啡外帶紙杯,他聽到其中“油畫”“畫廊”等字眼才掃了一眼,即便只是一眼,他就發現這咖啡杯跟許吟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什麼畫風,什麼流派,什麼技巧,霍彥庭全都不懂,就算陪著許吟逛過各種美術館也沒給他培養出藝術氣息,但他唯獨認得出許吟的作品。
好像那種風格已經深深的印入他的靈魂,分辨它就如同一加一等於二一般,不肖解釋也無需置疑,從未出錯。
他破天荒的加入了他們的討論,在小姑娘們緊張又好奇的目光中,故作輕松的要了一個紙杯拿到辦公室。
杯底印著畫廊&咖啡店的地址,就在自己家的附近。他輕哼一笑,絲毫沒有意外。
所以下午早早的結束了工作,按照地址找到了這個地方,索性,他運氣還算不錯。
車熄了火,霍彥庭拔下鑰匙,拉開車門走出來,他抓住西裝的兩邊衣襟,輕輕往中間一攏,大步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