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沖一下。”霍彥庭拉起許吟往洗手間走,快速卻不急躁。
開啟水龍頭,冰涼的清水沖在手背上,傷口開始隱隱作痛。“嘶……”許吟到抽一口涼氣,五指蜷起。
霍彥庭取了肥皂打出泡沫,小心的抹在傷口上,細而長的傷口不斷的有鮮血滲出來,量不多,卻能把肥皂泡染成刺目的粉紅色。
水流緊接著將泡沫沖走,暴露出下面破碎的面板,有些觸目驚心。
霍彥庭越看越生氣,“還敢胡鬧麼?”他訓斥道,語氣有些重。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許吟是被喝住了,許久沒聽過有人這樣對她說話,不由得晃了下神。
霍彥庭則有些後悔,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卻忘了此時眼前的人早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小姑娘,而兩人之間的關系也早就不允許他這樣。
他已經做好了被反駁的準備,等著她一臉嘲諷的對自己說“你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卻不料對方沉默良久,一時間竟然只有嘩嘩的水聲在響。
許吟在反思。
連續三次,每次跟霍彥庭見面之後,她都無比後悔,不知道那些話是怎麼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的。這幾年的閱歷彷彿都餵了狗,幼稚的可笑。
縱然萬般不情願,許吟也無法否認,霍彥庭對她有足夠撼動理智的影響。
“抱歉。”
“對不起。”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詭異的緘默了。
許吟稍微使力把手抽出來,低頭看了兩眼,說;“我覺得沒事兒了,炸糕有按時打疫苗麼?”
霍彥庭低低的應了聲,從櫃子裡拿出幹淨柔軟的新毛巾遞過去,“屋裡有碘伏,先擦一下,一會兒帶你去打針。”
“狂犬疫苗就不用打了吧?”許吟不太確定的說,“炸糕是家貓,按時接種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而且傷口不是很深,估計一兩天就能結痂。許吟跟著霍彥庭往客廳裡走,家裡現在沒有消毒的衛生用品,暫時先借他的用一下。
炸糕原本在客廳裡悠閑的踱步,看到兩人出現,鬼鬼祟祟的瞅了一眼,扭著屁股進了屋,一副不待見她的模樣,看的許吟有些傷心。
大概是她看著貓咪遠去的眼神有點兒可憐,霍彥庭扭頭看見,還安慰道:“貓都不長情,你不用介意。而且別人來家裡它連影子都不露的,對你已經夠好了。”
許吟看了眼手上的傷口,它對她還真是好。
把東西擺在桌子上,霍彥庭習慣性的取出棉簽沾了碘伏,轉身找許吟的時候,發現她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扭頭看著牆上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普通的田園風光油畫,接近一半的畫面都被金色的向日葵花田佔據,色彩搭配鮮豔明麗。畫掛在跟玄關同一方向的牆上,所以許吟進門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直到坐到沙發上。
許吟現在看這幅畫,覺得無論是顏色還是構圖都有些瑕疵,筆觸稍顯幼稚,有些不盡人意,而且畫風跟整個房間的搭配格格不入,燦爛的過於突兀了。
但是,許吟記得,這是她上大學的時候的作品。
她看的太過入神,霍彥庭等了許久,不得不提示道:“許吟,手。”
許吟沒有回頭,畫布上的向日葵金黃奪目,像陽光一樣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疼,她伸手指了指,澀聲道:“這是我的畫。”
她大學裡畫了不知道多少幅練習作品,挑挑揀揀看的過去的都放在兩人合租的小屋,她並不能記得每一幅畫了什麼,可是那如影隨形的熟悉風格是不會錯的。
“是。”霍彥庭沒有任何隱瞞,大方的承認,似乎完全不覺得在家裡掛著前女友的畫作有何不妥。
許吟搖搖頭,不在意他的諷刺,轉身看著他坦蕩的模樣,眉頭微皺。他竟然還留著自己的貓和幼稚而不搭調的作品,甚至,她閉了一下眼,腦海中又回想起那個混亂的夜晚,和那個粗暴的帶有侵略性的親吻。
“為什麼沒扔掉?”她問,故意冷淡的語氣不想讓自己顯得自作多情,畢竟她的那個妹妹許茹,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能願意看到任何有關她的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