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許吟在心裡呵呵笑了兩聲,看著對面的人神態自若的倒了水坐回去,彷彿說出來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在座的剩餘三人都認同了這個說法,連連說著緣分。
殊不知兩個當事人心裡卻是千回百轉,對視的眼神裡彷彿都刺啦啦的連著電流。
霍彥庭率先移開了目光,饒是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他自己卻清楚,如果再盯著那雙倔強的眼睛看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茬子。那眼神他看過太多次,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自認為脾氣心性已經好了許多,可那眼神照舊會讓他心緒不寧。
兩人短短的對視沒有讓別人看出什麼不對勁,王總反而格外有興致的側身看著許吟,好奇的問道:“你一個小姑娘自己跑過來玩兒的?”
雖然對面那個人讓她渾身不自在,許吟依然掛上禮貌的微笑,“差不多是這個情況。”
他旁邊那個紅色沖鋒衣的女人驚嘆了一聲,不可置信的說:“就算是看到了也很難相信,你竟然一個人跑到沙漠來,果然是年輕人敢於挑戰。”
霍彥庭一隻手慢慢的轉著粗糙的茶杯,看著許吟若有所思。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她,據他的瞭解,許吟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這麼“粗糙”的環境裡,從小到大都活的像模範一樣精緻舒適,這樣簡陋破舊的住所簡直就是她的禁地。
“也沒有這麼誇張。”許吟謙虛道,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如同一道暖流順著食道滑下,隨著她微微低頭,又有一縷頭發從紗巾裡滑出來。
她幹脆抬手取下紗巾放在一邊,把一頭柔順黑直的頭發朝腦後攏了一下,在昏暗的燈光下竟然能反射出水藻般的光澤。
“天吶妹妹,你這頭發簡直絕了。”紅色沖鋒衣竟然直接站起來越過王總跑到她身邊,不客氣的對他說:“你們男的坐到那邊兒去。”
“這些女人。”王總笑了一句,倒是乖乖的換了座位,兩人看起來舉止親密,像是一對夫妻。果然,多說了沒兩句,兩人的關系就明朗了,紅色沖鋒衣的女人甚至讓許吟直接叫她王姐。
王姐愛不釋手的摸著許吟的長發,不住的贊嘆道:“你這頭發實在是太好了,直接去拍洗發水廣告都沒問題啊。”
許吟微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誇贊,心思卻沒辦法集中在這個話題上,視線時不時的飄到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女人身上。
他們四個人出來旅行,王總和王姐是夫妻,那霍彥庭和她是什麼關系?
許吟在那人身上掃了一圈,她並沒有加入有關頭發的話題,而是靠近霍彥庭坐著,看著兩個男人交談,偶爾認真的點點頭。
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那女人長得確實不錯,一頭短發染成深棕色,在脖子中間的位置微微內卷,利索又不失女人的韻味,認真聆聽的時候下巴微收,側顏精緻,如她的發型一樣成熟幹練,即便是在沙漠旅遊也畫著得體的淡妝。
許吟想到自己已經在這裡住了四五天,面板質量明顯下降還一臉的清湯掛麵,不由的有些洩氣,連給王姐說自己的護發經驗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視線再次看向短發女人,迅速的從她雙手上掃過,沒有戒指。至少還不是談婚論嫁的關系,許吟想,轉瞬忍又不住嫌棄自己:這是在亂想什麼,自己跟那個人早就沒有關繫了,竟然還在這兒思量些沒用的東西。
王姐敏銳的捕捉到她的面部變化,關心的問:“怎麼了,不舒服麼?”
許吟抬手捏了下眉心,幹脆順水推舟的說:“今天在外面待久了,可能有點兒累。”
本來就是強留許吟坐下,王姐趕忙歉意的說,“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在這兒太艱苦了。”
說話間,一道淩厲的目光從對面看過來,許吟扭著頭不往那邊轉,她巴不得趕緊離開,此時自然趕緊站起來告辭,“不好意思我先回屋了。”
大約是她看起來確實有些虛弱,王總也沒有強留她。
許吟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連紗巾都忘記拿就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身後那道目光一直看著她,直到房間門將其隔斷。
霍彥庭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個瘦削的身影,直到被房門阻擋。那個身影離開他的視野範圍之後,他才覺得思維重新清晰了起來,跟王總談起了專案的問題,剛剛說了些什麼,他都沒怎麼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