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的目光變得詫異,他把手放在了陶朗的肩膀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又……”
“沒事。”陶朗打斷了郭二的話,頭垂了下去,嘴角牽起又落下,放在桌沿的手因用力捏緊而輕顫,“就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好多事情。”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當時我就和你說過了,程靜沒資格用她的價值觀來定義你,更別說用這套東西給自己出軌開脫。”
“不是……不是這樣的。”陶朗的頭抵在了木桌上,黑色的發絲左右搖擺,“她不是故意說我米蟲的,她是、她是過得太辛苦了,是我一直不能懂她。”
和程靜在一起四年,陶朗才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程靜。她的家庭,她的成長,她的敏感與抱負。
所以他不理解程靜為何執著於龔院士,不理解程靜對他的忽視,更不能容忍程靜為了直博和學長持續的接觸。他只會一股腦地把自己的愛塞給她,讓程靜在巨大的學業壓力和他的愛下茍延殘喘。
他們曾有一份那麼好的愛,青澀的熱烈和剔透的真心都毫無保留地灌注。如果彼時的他們能成熟一點,堅定一點,他們未必沒有轉機。他需要做的,可能只是在x醫忍住對李泓一的那一拳。
那麼程靜不會陰差陽錯地先與大姨見了面,不會在面試時看見大姨亂了陣腳,她不會心灰意冷地回到s市,在多年的奮鬥和夢想付之一炬的憤怒中與他分手。
然後程靜口中那個遙不可及的七月也許真的會到來,成為龔院士直博生的程靜會卸下所有的擔子,由著他牽著手天南地北地旅遊,他們交握的手上,程靜買的那對戒指將熠熠生輝到永遠。
“我好後悔啊,我真的好後悔啊……”
陶朗恍惚地說,他攥住胸口的衣料,扭曲地佝僂著。
心髒就像玻璃一樣碎裂了,陶朗用力地抓著自己的心口,玻璃渣仍然掉了滿地。
郭二見狀只能攬過他,拿開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替他撫著胸口。“沒事了,都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
茶幾上的手機在此時丁零當啷地響了起來,郭二伸手拿了過來。
郭二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了昏昏沉沉的陶朗一眼,嘆了口氣接起了電話。
“你跑哪去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陶朗和我在一塊,別擔心。”
4
“陶朗和我在一塊,別擔心。”
話說出口的剎那,郭二湧現出一股被命運操縱的無奈情感。
時光飛逝,歲月荏苒,在大學畢業的七年後,他竟然再一次對王者說出了類似的話。
那年夏天,王者從q大畢業。他回國參加他的畢業典禮。
此前陶朗便說了他要去b市陪程靜參加夏令營,正好可以一起參加。
畢業典禮那天,天氣預報說有雨。出門卻是個大晴天。
太陽高懸、陽光明媚。郭二脖子上掛著相機手裡捧著鮮花,一路哼著歌進了q大。找到王者時,他正和室友在一起,已經換上了學士服,戴上了紫色的綬帶。
身高腿長,臉上又比平常多了些隨和和朝氣,那天的王者看上去帥翻了。
寫著“我們畢業了”五個大字的氣球拱門下,郭二笑眯眯地看著王者不停地被女生拉著合照。
“這小子蠻受歡迎的啊,怎麼這四年也沒見他找個女朋友。”王爸爸在郭二旁邊感慨地說。
“孩子還年輕呢,急什麼。”王媽媽笑著說,又側頭問郭二,“小洱,小朗不是說要來,還沒到嗎?”
“他女朋友今天在哪個學校參加夏令營筆試來著,那邊結束了他就馬上過來。”郭二回答道。
“這樣。”王媽媽點點頭,說了句:“小朗對女朋友還是很好的。”
好容易王者和女同學男同學拍完,王爸王媽終於和寶貝兒子合上了照。期間還有大膽的女同學開玩笑問她能不能加入這個家,一起合一張。
王爸爸豪爽道:“e on.”
王媽媽也被感染了,熱情道:“小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