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階很緊張,非常緊張。
他沒有過女人,也沒有過男人,現在想找書學習一下也不能,只能提心吊膽地等。
沈千重沒有搜過他的東西,那把匕首尚在枕下,若沈千重真敢應他不倫之事,那他便……
可,若是應下不是正隨了他的願嗎?
他若用這把匕首殺了沈千重,也什麼也改變不來了。
沈千重是破了他的國,可是罪魁禍首不是李驚天嗎?他沒有先殺李驚天,反而因為沈千重這條走狗丟失性命,便是蠢蛋。
而且他若是殺了沈千重,便逃脫不了死路,他死不要緊,端王府怎麼辦?
雖說現在不知端王府的生死,但是至少有一線希望。
許雲階又捏住一個雪人,將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個不夠,他摔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將窗戶上所有雪人摔得稀巴爛,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
討好別人算什麼,雌伏於下算什麼,這些年他病得都要死了,什麼不要臉的事情沒見過。
他踩在雪人的屍體上,碾了碾,轉身進屋。
憐玉喜歡鴨肉,許雲階嘗了嘗覺得還不錯,用小碗剔出最好的部分裝在小碗中,等沈千重進門便站起來將碗遞過去。
“給我的?”沈千重繃著臉似是不情願,但是接過去的手速度很快,“殿下特意給我的?”
許雲階謹慎的目光落在沈千重的手上,那是很有力量的一雙手,一拳就能打死他。心頭一顫,他收回袖中的手一直在發抖。
他又有些後悔了,可是窗前已經沒有了雪人,那些雪人代表的生命在等著他,他需要知道端王府的人是不是真的還活著,他可以為端王府的人做些什麼。
父親,母親,弟弟,妹妹,還有那些從未見過的侄輩孩子。
許雲階看向趴在窗邊的憐玉,將發抖的手按在桌上:“憐玉過來。”
噔噔噔,憐玉跑到他的腳邊仰著笑臉:“殿下!”
單純無邪的小女孩,雖然出身註定她這一生將會很難富貴平安,可是她現在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每天都在笑,很開心,很快樂,期待長大。
不似他。
許雲階兩根手指放在她的發頂,一觸即放:“天晚了,回去睡吧。”
“好的,殿下!”憐玉跑了。
沈千重單手支在桌上,手裡提著筷子夾鴨肉,眼睛不離許雲階:“她走了誰伺候殿下?我再找兩個人?原先只安排她一個人是怕殿下不喜歡人多,若是殿下覺得有必要我們再找幾個小孩過來?”
“不,不必。”
許雲階坐下來,將發抖的手指放在兩側凳子上,目視前方,目不轉睛。
沈千重嚼著肉,看向許雲階看的方向,那裡是花幾,上面擺了兩枝枯枝,嶙峋傲骨,不落凡塵。
將目光轉向許雲階,沈千重道:“殿下很冷嗎?”
門窗關閉,地下有火,沈千重覺得屋中很暖和,但是殿□□弱。
“若是覺得屋中冷,咱們在外面掛毛氈,擋一擋,然後地上鋪……”他四處張望,將原先沒想到的地方都建議一遍。
許雲階聲音發幹地打斷他:“將軍!”
殿下不對勁,沈千重放下筷子,目光飽含揣度:“殿下有事?”
“我!”許雲階站起來,身子哆哆嗦嗦的,走到沈千重面前為他斟酒,“將軍喝一杯!”
酒很清淡,一股杏味,灌入喉腸升起暖意。
沈千重握著剩餘的半碗清酒:“殿下知道了?”
他沒說知道什麼,但是許雲階抖得更厲害了,眼中露出害怕與恐懼,盡管如此懼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他還是將手指放在沈千重肩膀上。
“那將軍願意嗎?”
聲音也在發抖。
沈千重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