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中,許雲階是冷淡的,不過有時也很溫柔,他救他的命,給他指一條仕途光明的路,然後將他放逐。
沈千重或許恨許雲階,但是愛意更濃,那些恨便顯得微不足道,不再重要了。
“殿下……”聲音聽不出情緒。
許雲階的目光落在沈千重耳上垂落的鏈子,用細長的手指勾住,然後放在脖頸。
微涼的手指,繃緊的脖頸。沈千重的心跳驟然加快速度。
他伸出長臂將許雲階撈在懷中:“那殿下要什麼?”
許雲階深居多年,除了宋子折便從未與人這般親近過,頗為不適也更加害怕。
沈千重握住他劇烈發抖的手:“殿下是,奉獻這副身子?”
許雲階道:“那將軍覺得等價嗎?”
不等價,沈千重知道這一點也不等價。就算許雲階什麼都不說,就算許雲階對端王府看也不看一眼,可是保下端王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能討好許雲階,他便會去做。
剖白,回應,這些他從未想過,因為不敢想,所以只能在一些事情上下功夫,希望許雲階能知道,比如保下他的家人,給他穩定的生活……
不過沈千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許雲階將自己送過來,他不會拒絕。
躺上床的那一刻,許雲階閉上眼,眼淚不爭氣地掉出來,順著眼角滑進鬢發,深入發絲,還沾濕了兩只耳朵。
他不想的,甚至是不應該流淚的,可他的眼淚總是很多,一點心緒起伏都會哭出淚水。
沈千重捂住那兩只耳朵:“殿下等我一下。”
許雲階很慌亂,沈千重很沉著。
此情此景,像一隻闖入狼地的羔羊,羊在亂竄亂逃,在驚慌逃命,狼高高在上,在逗弄玩趣,在欣賞慌亂與死亡。
沈千重離開,許雲階躺在床上眼望床帳。隨著那人聲音的遠去,床帳被放下,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帳子的花紋在昏暗中難以看清。
但是從前的記憶告訴許雲階,那是桂花。院子裡有很多桂花樹,也有很多桂花花紋,許雲階都知道,但是沒有多想。
不過現在想來,川臨城中他的院中有很多桂花,端王府他少時的院子也有很多桂花。
這些桂花是不是被特意安排的?沈千重安排的?
可是桂花並不是他最喜歡的花,他沒有最喜歡的花。
桂花,梅花,杏花,荷花,所有美好的花他都喜歡,並不獨鐘一種。
但若是沈千重覺得他喜歡桂花,並為此特意安排,那是不是說明他在沈千重心中比較重要?
許雲階翻身,拉開被子躲進去,還未多想沈千重便回來了,走過來的同時將燈熄滅了,唯獨留下床頭一盞。
那人站在昏暗中,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他的背部,原來這人看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眼神,可是以往他為何沒有發現。
轉念,他想,這副身子的模樣,確實不差。
許雲階打了個寒顫,拉開被子將手探出床帳,目光柔和:“將軍,將軍是去沐浴了?”
沈千重身上有寒氣,不難猜是用冷水沐浴洗漱。
沈千重沒有回答,他手中的帕子很厚,吸水能力很強。他將自己弄得半幹,等身上暖和了,在許雲階怯得要收回手時,一甩帕子,上前一步,拉住許雲階的手腕。
“是去沐浴了。”兩隻手的溫度還是有差異,但是都是濕漉漉的。
沈千重的動作很突兀,許雲階受了一驚,掙紮要抽回,但是對方力氣很大,沒有給他留下反抗的餘地。
沈千重耳上的鏈子已經摘下,沒有鏈子的襯託這人少了那些邪氣和風流,顯得很莊重威嚴,深目沉沉地落在許雲階臉上,如狼似虎。
兩人倒在大床深處,床帳再次放下,光線暗淡。
沈千重按住許雲階的肩膀,摩挲著捏住,拇指用力下按,滑到喉結,然後抬起肩膀攬進懷中。
許雲階瞪大眼睛,身體僵硬得像冰塊,這塊冰在發抖在畏懼,只要兩人再貼得近一些暖一些就會化掉。
“不先談談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