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我是真的曾經把你當過親生孩子。”
“不用裝了。”亓弋道,“你愛的從來都不是我的母親,你對我的那所謂偏疼,也不過是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而已。想利用我擺脫高地生的控制,金蟬脫殼之後安享晚年,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我也好,鐘提也罷,包括nanda和nando在內,我們所有人都不過是你用過即棄的工具。你算計了那麼久,但最終,你錯算了一點,高地生他是真的不敢得罪中國警方。”
“那是因為——”
“想說他是因為跟國內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亓弋打斷了孔德,輕輕搖了頭,“他跟國內沒什麼關系,即便是有,也絕不會成為阻礙他決定的因素。從始至終,你一直錯判了一件事。”
“什麼?”
“你栽了三次跟頭,也依舊沒看明白,我們是永遠不會向毒品屈服的。無論多大的利益,都無法撼動我們打擊毒品的決心與力度,這是我們的底線。關於這一點,你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理解,但也沒太大所謂,我從沒指望你這樣的人能有覺悟。”亓弋收起指尖陀螺,緩緩站起身,“你應該慶幸,我們現在已經不執行槍擊死刑了,否則你一定會被我親手送上黃泉路。雖然不能手刃了你讓我心裡有些不爽,但想想你的遭遇,也確實是現世因果報應了。對了,你被捕之後抽過血,結果我看到了。”
說完這句話,亓弋沒有停留,轉身離開了病房。
海同深先一步等在了門口,在亓弋出來之後立刻上前。亓弋攔住了他要環上來的手臂,低聲說:“在外面,注意點。”
海同深轉而挽住亓弋,作出在外人看來並不逾矩的攙扶的動作,畢竟幾個月前亓弋才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圈,現在需要攙扶也並不是什麼太驚人的事情。
“領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前來陪同協調的警員關切問道。
亓弋輕輕搖頭:“沒關系,反正一會兒路上還有一段時間,上車走吧,不想在醫院了。”
“好,那二位領導慢慢走,我去把車開到門口來。”警員小跑著離開。
待確認身邊沒有人之後,亓弋才輕輕撥出一口氣,把重心轉移到海同深身上,低聲道:“也不知道最後這一下能不能吊住他那一口氣,我怕適得其反,要是給他刺激得直接死了,那可就不劃算了。”
“他肯定會活著,這種人對所謂傳宗接代已經到了魔怔的程度了,你這一句話留下,他肯定會為了孔南和孔娜真正的身世撐到最後的。”海同深說,“所以,該有的審判不會缺席。不過,那倆變態到底是不是他孩子?”
“是,dna做過了。”亓弋緩步向前走著,“一會兒去見鐘提,你……別聽了吧?”
“你要是這麼說,那我還真的非聽不可了。”海同深壓著聲音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對我家奇異果這麼念念不忘。”
“隨你吧,反正你要真吃醋了我可不管哄。”亓弋笑著回應。
從醫院到看守所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一切手續都已經辦妥,就連鐘提都已經早早等在會見室中。與之前在醫院跟孔德談話時不同,這次是亓弋先說了話:“為什麼想見我?”
除了身上的衣服不同,鐘提倒是跟幾個月前沒有太大的區別,他仍舊坦然:“能在這裡見到你,證明你的身體恢複得還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僅此而已?”亓弋問。
“總得親眼看見我才相信。”鐘提說,“阿來,你還記得那時我們在你房間的陽臺上聊天嗎?我問過你,等你目的達到的那一天,我們還能不能像那時那樣聊天,我還記得你說‘當然’時的神態,但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裡就已經浮現出今天這樣的場景了。”
“是嗎?”
“你還是這樣。”鐘提哂笑一聲,“你怎麼從來就不信,我是真的很欣賞你。”
亓弋:“謝謝你的欣賞,但你的欣賞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也不會改變什麼。”
“沒錯。什麼都改變不了。”鐘提嘆了一聲,“阿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認真回答我。半生顛簸,一身傷病,換來這樣的結果,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是。這就是我想要的結局。”亓弋看向鐘提,平靜而堅定地回答。
鐘提的臉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道:“那就好了。終於,我們之間有人能得償所願。阿來——不,亓警官,我祝你未來一切順遂。”
“多謝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