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闌笑了一下,說:“我有你家地址,改天給你送貨上門。”
“謝謝土豪。土豪淘汰一個舊的給我就行,別破費。”
“德行!”晏闌笑罵了一句,而後道,“就知道你要薅我羊毛,我早就給你準備了。”
酒店的床頭燈大多不是為了照明,而是為了烘托氣氛,昏黃的光線把人的輪廓描摹得柔軟,但手機螢幕的熒光卻在這柔和之上疊加了冷峻,洗完澡出來的海同深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張被交疊光線勾勒出的臉。他嚥了咽口水,走到床邊,輕輕揉了揉亓弋的頭發:“在看什麼?”
亓弋放了手機,沒有回答,只抬手環住了海同深。海同深將人摟進懷裡,勸道:“別發愁了,該休息就休息,你要是先把自己熬垮了,還怎麼抓人?”
“嗯。”亓弋應了聲,而後手中稍用了些力氣,“你怎麼還能胖了呢?”
“胖……了?!”海同深的聲音都變了調,“這一天天的折騰我怎麼可能——”低下頭看見亓弋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海同深不由得捏了下他的耳垂,“延遲叛逆的熊孩子。”
亓弋彎了眉梢:“你也別發愁了。”
“你不發愁我就不發愁。”海同深道,“今晚什麼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
“嗯。”
一場暴雨給剛剛熱起來的城市降了溫,也給有基礎病的人帶來諸多不適。睡了一宿,起床後四個人有三個面色不佳。
海同深習慣性地伸出右手想端杯子,卻在剛用力時就換了左手。晏闌用餘光看了他一眼,輕聲說:“趁著年輕去做個手術,不然再過幾年連槍都拿不動了。”
“你知道我最討厭醫院了。”
“你能有我討厭醫院?我現在都脫敏了。”晏闌立刻反問,不等海同深回答,就又接著說道,“再討厭醫院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你現在不去,等老了估計就得一直住院。”
海同深撇了嘴:“知道了,忙過這一段吧。到時候我跟他一起去看看,他那身上都快沒好地方了。”
“他怎麼樣?”
“不說,但肯定難受,臉色差得要命。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海同深頓了頓,“跟你家那位一樣。”
“那還是不一樣的,我現在不嘴硬了。”蘇行走到他們身邊,直接拿過晏闌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才接著說,“而且我吃藥能好,他只能生扛。”
“跟晏闌在一起就學會毒舌了是吧?”海同深翻了個白眼,在晏闌後背拍了一巴掌,“就跟你不學好!”
“那是拿你當自己人,怎麼不知道好賴呢!”晏闌轉身去行李箱裡翻出一個藥包,拿了一板止疼藥遞給海同深,“賞你的,不用謝。”
“滾。”海同深拿了藥,端著水杯進了臥室。
亓弋靠在床上,等海同深靠近了才緩緩睜開眼。
“止疼藥和溫水都給你拿來了,讓布洛芬去敲敲門。”海同深說。
“什麼?”亓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之前看人說過,這布洛芬進入迴圈系統之後就會跟著血液遊走到不同位置,挨個兒敲門問疼不疼,不疼就去下一個地方再敲,直到找到痛點為止。”
亓弋被這說法逗笑了:“你都哪看的這些東西?聽起來像是哄小孩的。”
海同深:“我沒在哄小孩嗎?眼前就有一個延遲叛逆的三十三歲大兒童。”
亓弋垂了眼皮,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兩下,接著海同深就聽到了褪去偽裝的帶著疲憊的聲音:“胳膊疼,腿也疼。”
“先吃藥。”海同深掰出一粒藥塞到亓弋嘴裡,又喂他喝了水,之後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或許是藥物作用,又或許是被安撫得舒服了,亓弋的臉色緩和不少,他說:“我想回家找點兒資料。”
“一起?”
“不用。你回去跟專案組同步一下戴冰的事情,我找到資料之後就回去。”
“也行。”
亓弋回到家,簡單收拾了些東西,挪去海同深家中之後,見時間還早,就先去了健身房。他像往常一樣直接去了更衣室,開啟自己常用的櫃子,卻在準備放包的時候停住了手。那櫃子的隔板上擺放著一張a4紙,紙上貼著剪下來的字塊,字塊拼在一起湊成了兩個英文單詞——the sun。
亓弋從隨身的包裡拿出物證袋,將那a4紙放了進去,而後神色不變地走到前臺,找了佟曉童單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