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應長臨動了動那雙無神的眼,嗓子啞了,說出口的話也穿不透這雨幕。
他不是個稱職的孩子,從小體弱多病,父母都很忙,雖然不能次次都在他床前守著,可十次也總會來一兩次。
可…
媽媽,對不起。
他空洞無神的雙眼,彷彿再次聚焦,他張嘴,將血噴濺到寶劍的真身上。
溯月劍發出震顫,在暗淡下去的環境之中,亮得奪目,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面前所有與他為敵的寶劍都被擊退在地,不少弟子都從空中摔在地面上,暈倒過去。
溯月周身光芒散去,從應長臨手中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應長臨身子一軟。
沒力氣了。
周遭驀地颳起更大的風,樹木發出的沙沙聲將這大雨也蓋過去。
一隻冰涼的手從身後伸出,攬住他的肩膀,用自己冰涼的胸膛貼在他的脊背上。
“長臨,別堅持了。”
柏祟雙手環抱住他的肩膀,懷裡這具常年溫暖的軀體,此刻也冰涼無比,短暫的僵硬後,便徹底倚靠在了自己懷中。
鬼怪沒有眼淚,流下的只有血。
啪嗒——
落在應長臨手背上,他看不見。
他向後伸手,扶上鬼怪的臉頰,描摹過他的輪廓,像是決心要將這的貌再次刻在自己心底,指引著來世能夠再回到他身邊。
應長臨靠在他懷裡,呼吸越來越微弱,他的五感都在退去,可卻任然察覺到了,柏祟的靈體正在消散。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聲音卻異常微小,“傻得要死,為了我落入這種險境,值得嗎?”
柏祟不語,將他打橫抱起,向森林深處而去,他無所畏懼,靈體正在消散,他對靠近的人不再留手。
人擋殺人,佛擋弒佛。
沈玄天眯著眼睛,招了招手,這鬼怪已是強弩之末,他不能看著這些弟子去送命。
柏祟看著他們不斷後退,這掙不脫身的包圍圈,竟然讓出了一條路,
生命盡頭,他不想在和這些人多做糾纏。
一路向前,直到這無盡崖的盡頭。
這裡沒有雨,天空之中的烏雲也只有一片。
他將已經使不上力氣的人安置在崖邊樹下。
他將鬼氣留在自身,只將最純粹,未經過汙染的靈力,一絲一縷灌入應長臨的身軀,滋養著他早已幹涸的經脈。
可耗盡靈力的筋脈,承受不起。
疼得應長臨額頭上冷汗直冒。
身體的疼痛擋不住心裡的恐懼,他看不見,伸出手在空中探著,柏祟主動握住他冰涼的手。
應長臨壓抑著顫抖的手,“你在做什麼,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力量,你還能走,就走。”
柏祟將額頭與他相抵,“長臨,你累了,睡一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