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太醫說,夏瓔的時間……不多了,你……”景忻盯著夏瓔緊閉的雙眼,神色傷感,喃喃說話。
“我知道,”景煊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將目光從夏瓔的臉上挪開,偏頭看向景忻,平靜道:“這跟我要娶她有什麼關系嗎?”
景忻怔怔看著他,一時語塞,過了許久才突然苦笑一聲,道:“三哥,我曾經一直以為,三哥這輩子,怕是很難遇到一個,讓三哥甘願說出‘娶’這個字的人。”
“阿忻,跟我出去。”景煊從床沿上起了身,神情淡漠地朝外走。
太醫已經的屋外侯了許久,見兩位王爺出來,躬身退到一側。
“說吧,夏瓔的情況可有醫治的辦法?”景煊垂下眼眸看著太醫,語氣不輕不重,卻讓太醫莫名的渾身一顫。
太醫將身子彎的更低了一些,“王爺上次把姑娘從國舅府救回來,姑娘已是五髒皆傷,雖然這段時間微臣依王爺的吩咐一直用各種珍貴藥材吊著,但也只是能減緩姑娘身體所受的痛苦而已,終究是治標難治本……”
“說些本王不知道的。”景煊不耐地打斷道。
太醫一惶恐,直接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道:“眼下倒是有一種辦法,那便是要用淬了藥的銀針刺激患者身上的三十六個重要xue位,或許還能拖延一段時間。但微臣身為醫者,並不建議王爺使用此法,因為每次施用此法,姑娘都要承受一次常人難以忍受的蝕骨之痛。那種痛苦,會像有千萬把小刀生生割著身上的肉一般,若非有極強的忍耐力,恐會適得其反。與其這樣,倒不如……”
“該怎麼選擇,本王不需要你來教。”景煊目光冷然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你只要告訴本王,該如何施針,其他的,無需多言。”
“三哥,既然這種方法只是讓夏瓔承受更長時間的折磨,那麼要不要施針,我覺得還是等夏瓔醒了以後,讓她自己決定吧。”聽了太醫的形容,景忻不忍心道。
景煊偏過頭看向他,雖不發一言,但單憑這一個眼神,已足夠令景忻明白其中的含義。
他的三哥,已經替夏瓔做好了決定,並且不容有任何反駁。
夏瓔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片行將枯朽的落葉,全部的脈絡已然失去了基本的功能,只待能起一陣風,便可以讓她從搖搖欲墜的枝頭解脫。
可是事與願違,總有那麼一股力量在拉扯著她,不讓她遂了心意。眼看著就要落葉歸根,卻只能隨風在空中浮浮沉沉,始終也觸不到底。
有什麼東西搭在她的胳膊上,限制了她的自由。夏瓔覺得礙事,於是皺眉挪了挪地方,試圖擺脫掉身後的束縛。
“別動,”耳邊響起低沉沙啞的聲音,癢癢地,帶著誘惑,“還冷嗎?”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夏瓔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感受到那個躺在身側抱著自己的人。
以前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若不是景煊主動點破,她會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可現在,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了那人的存在。
她蜷了蜷身子,不敢回頭看,只是點了點頭。
也不知後面的人能不能看到她那幾不可見的點頭動作,夏瓔只是聽到他繼續說:“那就靠近一點過來。”然後她便被他不由分說地用手臂重新撈了回去。
夏瓔的身子僵了僵,任由他將她圈進雙臂裡。
“以前不是挺主動的嗎?”有柔軟的東西貼上耳廓,那人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戲謔,“怎麼今天倒生分了?”
這個人一定是個妖孽,專門來蠱惑人心的。
夏瓔枕在他的臂彎間,背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穩健的心跳,自己的心髒卻砰砰跳的厲害,半天才平複下那尷尬的情緒來,夏瓔小心翼翼開口問道:“王爺,趙青……死了嗎?”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她與趙青最後的絕殺上,趙青的劍從她的腰間劃過,而她的劍刺入了趙青的胸膛。
雨水打在劍刃上,濺起了一片血光,打在了她的眼瞼上,腥味濃重。她這一招使盡了最後的力氣,隨後眼前一黑,便沒了接下來的印象。
“沒有,”景煊輕描淡寫道:“你的那一劍本可以要了他的命,但本王把他救活了。”
“為什麼?”夏瓔脫口問道,情緒的起伏令她想要翻過身去與景煊對視,但卻被景煊及時的按回了原位。
她計劃了這麼久,防備了這麼久,眼看就要功成身退,卻不想竟又被景煊給白白作沒了。
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所以才會蠢到要給自己留下一個隱患嗎?
“他死了,你便沒有繼續呆在本王身邊的必要了,是嗎?”景煊的手掌握在夏瓔腰間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語焉不詳,“夏瓔,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你認為,是你瞭解本王多一些,還是本王瞭解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