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立冬已過,依舊是綿綿細雨。
自從上次從潘鐸的冰窖裡出來,每逢這陰雨天,夏瓔身上的各個關節就隱隱的疼。若香雖早早的便在屋裡籠上了火盆,棉門簾也提前掛上了,卻依舊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寒風。
天色未亮,夏瓔便早早醒了。一方面是因為今天是個決定勝負的關鍵日子,另一方面則是被疼醒的。
疼,渾身的疼,即使灌了這麼多天的湯藥,也止不住那刺骨的疼。前幾天還不太明顯,喝了藥還能睡個好覺,這幾日身體似乎對那些藥産生了免疫,一天三頓的喝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夏瓔睜著眼躺在床上,靜靜聽著屋外的動靜。
外面其實沒有什麼人聲,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卻一直未斷。有人壓低著聲音在催促,“快點,去把王爺的馬備好。”
“趕緊清點人數,馬上要出發了。”
“別磨蹭了,小心王爺怪罪。”
“輕點兒,別吵醒了姑娘。”
……
緊張有序地一陣忙碌過後,外面很快又恢複了一派安靜。
若香輕手輕腳地打簾探頭進來,先是看了看床上的人還未起,這才將整個身子塞進了屋。
屋裡還不太明亮,若香沒有注意到夏瓔已經醒了。她躡著手腳走到床邊,將剛換了熱水的湯婆子小心翼翼塞進了夏瓔的被窩,又將已經變溫的那個取走。
雙腳處重新暖和起來,夏瓔伸了伸腳,輕聲喚道:“若香,王爺出府了嗎?”
若香驚了一下,手中的湯婆子差點脫手掉在地上。
她轉身看向夏瓔,見夏瓔睜著眼,才輕籲了一口氣,回道:“剛走。王爺走之前特意囑咐,不讓吵醒姑娘,還吩咐奴婢今日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姑娘。這時候還早,姑娘再睡會兒?”
景煊這是找了個人來看著自己啊!
夏瓔撐著身子坐起來,揉了揉肚子,皺眉道:“不睡了,餓的很。剛剛在夢裡夢到你上次親手做的那碗桂花元宵了,饞得緊,你能去再幫我做一碗來嗎?”
若香面上露出難色,“那元宵做起來費時間,姑娘要是實在餓了,奴婢吩咐廚房做些別的來,姑娘先墊墊,待得了空,奴婢再做那元宵給姑娘吃,可好?”
“現在就想著那一口,別的怕是吃不下的。”夏瓔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扯住若香的衣角央聲道:“我就在房裡等著,哪兒也不去,你放心去做,好不好?”
為了支開這小姑娘,夏瓔算是把上輩子的撒嬌招數都使出來了。
若香低頭看著夏瓔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果然被夏瓔這副難得的示弱樣子弄得心軟到不行。
她咬了咬嘴唇,道:“好吧。姑娘再躺下閉會兒眼,奴婢這就去做。”
若香前腳出了房門,夏瓔臉色一肅,後腳便翻身下了床。
束起長發,換上自己的黑色長袍,取下藏在房樑上的劍,一套動作幹淨利落地完成,夏瓔輕身從窗戶跳出,很快便隱身進了茫茫細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