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夜很靜,沒有人聲,也沒有雨聲,萬籟俱寂。同樣安靜的房間裡,只餘下景煊似有若無的呼吸聲,和夏瓔自己的心跳聲。
“夏瓔,無論你是能預知先機,還是能窺探未來,本王都不關心。”景煊將下巴抵在夏瓔的頭頂上,嗅著若隱若現的幽香,手掌覆上她平坦的小腹,“只是你若想就此一走了之,本王絕不會讓你如願。”
景煊如鷹隼般靈敏的觀察力實在是嚇人,即使夏瓔行事如此小心,她的一舉一動,也沒能逃過他那雙敏銳的眼睛。
夏瓔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喉嚨幹的很。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世,也算是個中老手,可這次究竟是招惹上了一個怎樣可怕的人!
看來他早就察覺到了自己暗地裡所做的一切,僅僅靠著猜想便將她的目的料到了七八分,並且一直不動聲色地進行著部署。
如今想想也是,那麼大的人員調動,若非有他的首肯,手下的那些人又怎敢只憑她夏瓔毫無根據的幾句話,就擅自行動。
想到這裡,夏瓔不禁後背發涼,這人可真是玩兒得一手好謀略!
幸好自己所做的事是與他有利的,若是站在他的對立面,怕是怎麼死在他手裡,都不知道。
夏瓔暗自籲了一口氣,還好,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留著趙青,但他現在還活著,她的任務也算是已經完成。
至於那趙青,想來經過這一次挫敗,就算讓他活著,應該也翻不出什麼浪了。
只是令夏瓔不解的是,景煊為什麼會以為留著趙青,她就會繼續留下呢?
難道僅僅因為覺察到她對趙青的過分關注?
感受到那手掌上清晰的紋路,腹上傳來一陣酥麻,夏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卻不想,這一動作讓她的後背與景煊更貼近了幾分。
景煊嘴角微微扯動,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手更是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夏瓔身上游走。
夏瓔輕輕“嗯”了一聲,如溫順的小貓般軟聲央求:“王爺,屬下……怕癢。”
“是嗎?”景煊語氣裡帶著輕笑,手上卻已經停下了動作,“你挑逗本王的時候,本王可沒覺得你會怕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拼命想繞開那個話題,他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
好在跟在他身邊這麼久,裝聾作啞是她最擅長的。
夏瓔不理會他話裡的曖昧,低聲問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那趙青?還有潘國舅?”
雖然已經幫他安全躲過一劫,但夏瓔也不想他短時間內再遭遇什麼不測,畢竟他的生死還關乎著大昭的興衰,更是關乎著她那個弟弟的安危。
“放了。”景煊剛安分一些的手又攀上夏瓔的肩頭,用修長的手指順著她背上的一道疤痕輕輕描畫著,“留著他們還有用,現在還沒到清算的時候。”
他記得,這道傷痕,是她替他擋的。
傷她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只是這疤痕卻遲遲無法消亡。它像是有了生命,一路從她消瘦的肩頭,明目張膽地蜿蜒爬進了他的心底,變成了一處去不掉的烙印。
“可是……”
“夏瓔,你今天的話,有些多了。”一隻手蓋在夏瓔的眼睛上,黑暗中,她聽到他的聲音在頭上悠悠響起,“時候不早了,睡吧。”
真真是應了那句名言: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夏瓔費勁心思將這些藏在暗處的隱患給他揪出來,他卻表現地無關痛癢。夏瓔一時有些看不明白,他這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
幫他躲過一劫,她原本可以就此離開,可偏偏他又留著這些隱患在身邊。他們就是環伺在他身邊的毒蛇,這次不徹底打斷七寸,難保哪一天得到喘息的機會便會再次反撲。
夏瓔歷來追求完美,這樣有瑕疵的完成程度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這樣看來,這次景煊又一次贏了。留著趙青,留著潘鐸,就是為了讓夏瓔不安,他這是在拿自己的安危來拖住她。
他不是瘋了,就是過於自信!
夏瓔突然想明白了景煊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是她瞭解他多一些,還是他了解她更多?
論拿捏人心,當然是他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