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安靜的她沒多想,動作輕柔地開門,進家。卻在路過東屋時,遇上了讓她終生無法原諒金劉三的事。
屋門半掩,金劉三在和一個女人行混亂,剛開始沒多久,衣衫尚未全去,金劉三有褻褲在身,女人只剩藕色肚兜,金劉三像狗一樣,趴在那裡啃來啃去。
時許景瑭雖已念書,這方面確然心智未開,甚至可謂甚都不懂,隱約覺那不是好事,擰眉站在那裡,看對方被啃得壓低聲音咯咯直笑,兩只腳在幹稻草上蹬來蹬去:“你說要是你家那母老虎突然回來,看見你在幹這般事,會不會直接拿菜刀把你這個剁了?”
“她敢!”金劉三被挑逗了一下,急不可耐的聲音傳出來,混著口水,含糊不清:“她回來看見又如何,她要是敢找事,老子把她脫光了吊在這裡看老子快活!她敢吭一聲試試?她娘倆都靠老子養活,老子叫她吃雞兒,她敢繼續勒緊褲腰帶?!”
……
晚些時候,六神無主的許景瑭,選擇把這件事告訴母親金氏。
金氏和金劉三大吵一架,金劉三動手打了金氏,連帶著許景瑭一起,罷,金劉三提溜著許景瑭把她鎖進東屋閉門思過,那日夜裡,金氏的慘叫聲響了幾乎整個深夜,街裡街坊私下裡都傳金老三那功夫如何如何厲害,金氏的日子過得如何如何滋潤,只有許景瑭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後來,金氏半個多月沒能下床,身下日日見紅,吃湯藥吃了半年,許景瑭擔心母親而偷偷向大夫打聽母親病情,大夫以為她知道情況,便如實告訴她,金氏以後再不能有孩子了。
許景瑭憎恨金劉三,這個把她拉扯大的人。
但是金氏忙碌,許景瑭嗯兒時,幾乎都是金劉三在拉扯,她上學,金劉三日日接送,她生病,每次都是金劉三守在邊上照顧,有次許景瑭調皮摔裂肋骨,疼得躺在床上哭,金劉三看不得孩子受罪,也跟著躲在門外哭。
許景瑭沒法恨金劉三,這個把她拉扯大的人。
又譬如最近,金氏骨折不能幹活,裡外多由金劉三操持,這男人年輕時的一些臭德行就又回來了。金氏在家洗衣做飯侍候男人,不但不落男人半句好話,反而常遭冷嘲熱諷:
“哎!老天爺真不開眼,你說為啥有的人能坐著一動不動,咱就得累死累活地幹?末了還不落好?”
金劉三,這樣一個男人。
夫妻相伴二十餘載,如今都是奔五十的人了,金氏再難過又能如何?離婚?離個試試,鄉裡鄉親戳脊梁骨就能把她戳死,金劉三為金家奉獻一輩子,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這就是許景瑭的原生家庭,她在害怕著,害怕自己將來,也會成為這樣家庭裡的主人翁。
再說許家。
許景瑭十三歲唸完私塾,成績優異,考取了童生,許家聞說後,便以更加優渥的環境為條件,許家二老思念孫子為理由,說服金氏,把許景瑭接到了許家。
時許家大權還在老太爺老太太手中,許景瑭孤身一人撐起二房,頗得祖父母偏愛,日子過得雖然有些忐忑,卻也大體上無憂無慮,至少再不曾見過家裡人臉紅脖子粗地吵架。
許家人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無論再大的事情,大家坐下來商量著來。
後來,許家二老把大權傳給長子,老三亦份得一份家業,當老三得知父親把原本要分給二房的家業給了大房,去找父親理論,要把家業爭回給侄子許景瑭,而被父親一個大嘴巴子輪到地上後,許景瑭就知道了自己在許家是何種處境。
她不爭不搶,不出頭,不冒尖,學業平平,表現平平,偶爾犯死腦筋,念罷書後按照祖父安排,進入畜場當總工,下管四大畜場大小無數瑣事及千餘夥計,上順長兄許景珩,嚴格按照長兄指令管理運作畜場。
其實她也想像堂弟許景琋那樣,另外要個活計,自己帶人去幹,只是,許家人要看著她才行。
許家祖上奉旨給皇帝養豬牛羊,後來慢慢發展,成為如今主供宮裡肉食的商戶。
許家,煊赫時,天下皆知,而今雖不慍不火,但託生在此家門戶裡,亦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富大貴。
許景瑭在許家的深宅大院裡戰戰兢兢十來年,一旦有朝一日身份敗露,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她一個人也就罷了,要是還有親眷,屆時該要如何是好?
是,她也歡喜時佼——這樣一個勤勞能幹,會過日子的姑娘,可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給時佼一個安穩的明天。
所以,這一步,她該如何才能邁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有些內容,可能得要刪除,唔。
金劉三這個人物形象其實挺豐滿的,沒法形容的豐滿,很典型,讓人又愛又恨,卻又愛不起來,恨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