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熙不急著送她去官府,劉婆子也沒了先前的慌張,心下暗喜道,小姑娘聰明是聰明,卻還是嫩了些。
沈瑩也暗暗著急,不明白表姐這樣拖著幹什麼。
不多一會兒,靈芝拿著兩盒子三七過來了。
“諸位看看,圓盒子裡是太太以前用的三七,方盒子裡是私庫裡拿出來,兩者的差別,便是咱們不懂藥材,也看得出來罷。”靈芝開啟兩個盒子給眾人一一瞧過。
眾人連連點頭:“確實,這好的和不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楊熙卻不看眾人的反應,只盯著劉婆子,見她神情輕松,半點不似方才,便道:“梁嬤嬤,你這就拿著這盒子去找國公爺,將劉奇家的送去順天府。”
“是。”梁嬤嬤作勢要拿劉婆子。
劉婆子一邊掙紮,一邊不住的向外頭看去。
直到看到大管事沈添出現在門外,立刻大叫道:“大管事,大管事救命。”
沈添看了她一眼,並不理會,而是恭敬的給沈瑩和楊熙行了禮:“請大姑娘安,請表姑娘安。”
沈瑩看看楊熙,楊熙對她笑笑,她轉過頭對沈添道:“大管事請起。”
沈添是父親的最倚重的人,也是成國公府的大管家,沈瑩從小就尊敬他,並不把他當作尋常下人。
但是......他這時候來,怎麼看都是來者不善。
“大管事這時候來,可是父親有什麼吩咐?”沈瑩一邊問,一邊讓紅玉給沈添抬個椅子來。
沈添道:“老爺聽說大姑娘在審劉奇家的,特命我來說一聲兒,劉奇兩口子伺候府裡上上下下這麼些年,便是真有不是,也請大姑娘念在情分上,略施懲戒便是,切勿用重刑,以免損了府裡的名聲。”
高門大戶都講究善待下人,如劉婆子這種世代都在府中為僕的,其實早已算是沈家的一份子,若是罰的太重,恐失了仁慈。
楊熙懂得這個道理,沈瑩自然也懂得,但要她放過劉婆子,卻是不行的。
“這婆子害了母親,若是輕輕放過,如何對得起母親。”
沈添皺眉道:“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劉婆子這人我是知道的,雖有些貪圖小便宜,但也至於加害太太。”
“是是是,大管事說的沒錯兒,奴婢就是貪財,並不是要害太太,”劉婆子趕緊道。
沈瑩看她還敢狡辯,頓時氣道:“這婆子心中藏奸納惡,大管事莫被她騙了。”
劉婆子眼珠子一轉,撲上去抱住沈瑩的腿,大哭道:“大姑娘初初掌權,要殺雞儆猴,奴婢豈敢不從,只望大姑娘念著往日的情分上,給奴婢一條活路啊......”
這劉婆子也是好口才,幾句話竟生生將沈瑩說成了不仁不義的狠心主子。
沈瑩氣結,卻又掙脫不開,梁嬤嬤趕緊帶著人去拉劉婆子,劉婆子被拉扯著,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嚎得更兇,場面霎時混亂不已。
楊熙看著沈添,只見他面上喊著劉婆子放手,人卻穩穩當當的坐著。
她對梁嬤嬤道:“嬤嬤且退下。”
梁嬤嬤看看楊熙,又看看沈瑩和劉婆子,見沈瑩點了頭,才不情不願的退到一邊。
楊熙緩緩地走出來:“大管事所言甚是,老太太,太太皆以仁愛下人之名,為人所稱道,我與大姑娘確實考慮不周。”
“表姐......”
沈添拱手道:“表姑娘這話就對了,名聲大如天,咱們寧肯吃點虧,也不能損了祖祖輩輩的臉面。”
楊熙頷首:“大管事思慮周全,不愧為老爺最倚重的人,”說完,轉頭對沈瑩道:“大管事親自來求情,咱們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不如從輕處罰如何?”
沈瑩正在氣頭上,如何肯答應:“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劉婆子謀害主母證據確鑿,咱們放過了她,豈不是知法犯法,又如何對得起祖父祖母的教誨?!”
沈添說祖祖輩輩,沈瑩就說祖父祖母,反正都是拉大旗,誰也不比誰差。
“這......大管事您看......”楊熙為難的看著沈添。
沈添看著沈瑩長大,哪裡不知道她的脾氣。
今兒想要劉婆子全須全尾的,怕是不能了,好在老爺爺不是真要保她。沈添權衡了一陣,道:“大姑娘的話也不無道理,只是......送交官府,著實太重了些。”
只要這人一送去官府,不消一個時辰便能傳的滿京城都知道,說閑話的人可不會管當家的誰,犯錯的又是誰,只會說成國公治家不嚴,到那時候,可就面子裡子都沒了。
“不行,她謀害母親,按律當剜耳刮目,家人流放。”
沈瑩油鹽不進,讓沈添有些惱火:“那依姑娘之見,要如何處置這婆子,”不待沈瑩說話,他又道:“但有一事,姑娘要知道,雖說下人的身契在府裡,生死皆由主家,但若是大姑娘草菅人命,卻是叫人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