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江澄瞪大了眼，難以置信：“你一個大活人要跟死人同葬？”
阿棋手方才被人按住，渾身抽痛地靠在柱邊，聲音壓得冷冷的，“不用管我。”
魏無羨：“你費勁了心思，只是想與他同葬？”
藍忘機眉心蹙起。
阿棋沒有抬眼看向聲音的方向，低垂著眼睫看被抱在懷裡的棋盤。
製作精細的木質面被機關卡得微微彎曲，邊角碎了一大塊。被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按了按，試圖將翻起的木屑給壓平。
這個東西是他平日裡藏得極好又隨身攜帶，才沒有被搜出來，得以順利地帶到了密室裡。
魏無羨伸手正欲拍他的肩，卻見他猛得縮起身，警惕地看著自己。
自方才便一直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瞬，笑著道：“你別怕啊，我有一件事想問你。”見阿棋並未放鬆警惕，又補了一句，“我理解，我以前跟你一樣，流浪的時候還跟狗搶過吃的，自然看到一個待我很好的人，就會想要一直跟著他。”
藍忘機渾身一僵，雙眼微微睜大。
阿棋緊張地看著魏無羨，哆嗦道：“求你們別告訴曹老爺！”他眼眶泛紅，咬緊了唇，道：“少爺想要跟我私奔，我卻沒有趕到，害得少爺身死，我……”
六師弟嚷嚷道：“這哪能怪你啊，只能說曹家因故迴圈報應不爽，山賊起家，馬賊刀下償命——唔唔唔唔！”
三師弟捂住了他的嘴，惱道：“你瞎說什麼！”
五師弟嘆了口氣，“只可惜曹少爺，多好的一個人啊……”
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卻死在了馬賊的刀下。
一聽到這三個字，阿棋的眼眶更紅了，幾乎是跪著求他們，“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心意已決。”他抱著棋盤哽咽了起來，“少爺肯定很想見我，我——”
“如果我說，曹少爺不想你死，當時也不是想跟你私奔的呢？”魏無羨臉色不好地打斷了他，捏了捏眉心，滿臉沉思。
阿棋愣住了。
四師弟奇道：“曹少爺都身死了，大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點香樓一共來找過蓮花塢兩次，一次是十月廿五阿棋，一次是九月廿一有一位雜役來的。”魏無羨向藍忘機，“藍湛你幫我問個靈。”
藍忘機指節一頓，琴身翻轉，撥動了琴絃。
藍忘機淡聲道：“曹子衡？”
魏無羨：“嗯。”
指尖落在了琴絃上，琴聲微轉。簌簌間簾帳被吹得翻飛而起，風順著窗鑽入其中，吹得少年發絲揚起，漏出了燭囘光下一雙琉璃色的眸子。
藍忘機閉了閉眼，淡聲道：“魂留不長，快問。”
阿棋已經看傻了，整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魏無羨摸著下巴，道：“曹少爺身死也是在九月廿一，為何如此湊巧就在九月廿一接到了訊息。而且據六師弟所言，這人長得極為普通，也記不住什麼特殊的樣子。點香樓既然瞞了訊息，怎會派人來告訴蓮花塢，所以……”
他頓了頓，對著忘機琴的前方，道：“那人……是不是你，曹子衡？”
藍忘機琴絃一顫，吐息綿長。
“是。”
魏無羨這下了然了，“所以你當時是想讓蓮花塢的人注意到阿棋失蹤了，然後將其救出，對不對？”
“是。”
魏無羨輕輕地“嗯”了一聲，轉頭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奇怪，僱人的銀子你是哪來的？你一個小雜役有那麼多錢？”
“他……真是少爺？”阿棋還沒緩過神來，愣道：“我在棋盤裡找到的，應是少爺不知何時塞進來的。”
魏無羨拍了拍藍忘機的肩膀，挑眉自豪道：“藍家二公子，我道侶，問靈可喚靈來，絕無虛言。”
江澄嗆了一下，“咳！”
阿棋眼眶猛得紅了起來，哆嗦著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生怕把聚好的魂又弄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