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談,崎嶇的山路也變短了許多,不過幾日便已至清河邊界的一個鎮子,正巧我在這兒有一座小院子,我們可以在那兒住下,就我們兩人。
明月懸空,不知容兄睡了沒?他說略懂琴棋,我雖不愛琴,但棋藝還是拿的出手的,得容兄一路相助,此時也該好好招待人家以盡地主之誼。
“之前說的好酒,去買些,我要招待貴客。”
“是…”
拿出幾個油紙袋,再從落灰的箱子翻出棋盤,油紙袋與棋盒往上一放,找人去。
“扣扣扣——”
木門被拉開,來人衣帶整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木兄?”
“容兄,這院子冷清得很,孤枕難眠啊…”我把棋盤往上拖了拖:“這不,趁著容兄還未入睡,前來討教了。”
“來吧…”
燭火之下,幾案之上,細長的手指在木頭棋盤上壓下一顆圓潤的黑子,指尖從冷白變成粉嫩,“啪——”粉嫩褪去,又恢複成高傲的冷白。
我夾起一枚白子,“啪——”,這下棋盤上不止孤零零的一顆黑子了,是一黑一白依舊孤獨的兩顆棋子。
“這院子買了許多年,平日裡也沒人住…”你可是第一個見識我的棋藝的:“容兄先委屈一夜…”回家我定好好招待你。
“無妨…”
燭火弱了些,白子落下,我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燭芯。
黑子正在突破白子的圍殺,那種詭異地成就感讓我越發興奮了,努力壓下嘴角,與劍眉輕蹙的人閑話。
青衣公子不知想什麼又想出神了,我有些不悅,盯著那隻執棋的手像是入了魔,終於我觸到了那隻覬覦已久的手,果然如想象中那般,我沒忍住輕輕拍了拍,夾在指尖的黑子落下,正好落在我佈下的陷阱中。
“容兄?”
我快要壓不住內心的興奮了:“落子無悔…”把玩著手中的棋子:“容兄承讓了。”
“自是落子無悔。”他的神情變得複雜,不禁讓我心頭一跳,但更多的是覺得有趣,他會怎麼做?
只見那人唇齒輕啟:“再來一局?”
這般模樣真是考驗我的耐力:“自是求之不得。”
中秋將至,我央著人陪我逛街。
真想拉上那隻手,但攥緊在手心的卻是包裹那手的衣袖,即使這樣也讓我滿足。
他耐性真好,被我又拉又拽也沒翻臉,不愧是…
“木青兄,我突然想起有些要事要辦,先回院子了!”
“……”
轉眼人就不見了,能讓他變了臉色的人只有,不遠處正奮力往這邊擠的,含光君,來的真快。
也不知是不是我怨念太深起了奇效,當我再回院子時,他還是一人,雖然這狀態不太妙…
他竟在借酒消愁!如他這樣的人竟也有愁緒解不開麼?
“容木兄?”飲酒的人雙頰已紅,眼眸顫顫巍巍地開啟,一眼睨來,驚得我捏緊了手中的扇柄,真是言語也刻畫不了的好風采。
他借酒消愁怎麼也,也如此好看!
我擠到他身邊:“容木兄,有什麼不痛快盡管說出來…”總有人願意為你排憂解難:“豈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沒什麼…今日…饞酒…想喝罷了…”
“好!既然容兄想喝酒,我便捨命陪君子,今日定陪容兄喝個痛快!”
我搬出備好的酒,看著慵懶地靠在石桌邊上的人,方才生出的火氣瞬間熄滅,不自覺地柔聲道:“這可是我的家底了,尋常人可喝不上的,容兄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