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嚼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事到如今不問實在是有點虧了,就擺出一副其實不怎麼感興趣也不怎麼在意的表情,很隨便地開了口:“阿道夫喊你少爺,好像什麼上世紀的舊貴族。”
本來就是胡亂做的比喻,沒想到鐘修還真的應了下來。
“以前確實是,我的祖母還有爵位。”鐘修從外套內口袋掏出了手帕,塞到了謝遊的手裡。“家族姓氏是格林維爾。”
“你不姓鐘啊?你一直用假名字跟我們交流?那合同還能生效嗎?”
“不是假名字,我有雙重國籍,其中一個隨我的父親姓鐘。”鐘修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處理非家族事務的時候,就會使用這個。”
停頓了一會兒,鐘修突然主動地說了謝遊沒問的事情:“我的父母都是apha。”
“啊?”謝遊忘記了吃也忘記了擦嘴。“兩個apha還能後後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鐘修很輕地笑了一聲:“可以,只是比較困難,受精、孕育和撫養都是,我的眼睛就是代價之一。”
“怪不得你脾氣這麼差。”謝遊覺得自己解開了一道世界未解之謎,很小聲很小聲地做了應答。
可能別人家的秘辛確實很吸引人,午飯過後他們還是在繼續聊。
謝遊不加掩飾的好奇與理所當然的態度讓鐘修倍感熟悉,彷彿一切又回到了沒有發生爭吵之前,好像所有混亂躁動都安定了下來,讓人為難且糾結的東西也並不存在了。
鐘修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不過這樣時刻總是難得且短暫,當天晚上,鐘修就接到了一通來自父親的電話。
——時隔多日,他們終於記起要詢問鐘修關於戀情的傳聞,並讓他當晚回古堡一起共用晚餐,並跟他們詳談此事。
與謝遊交談了幾個小時攢下的輕松在幾分鐘內很輕易地散去,然而他對此卻無法拒絕。
約定的時間將近,鐘修換了一身衣服,將此事告知了謝遊後,獨自赴了約。
車往山上開的時候,鐘修才驚覺弗倫斯堡今年的冬天來得彷彿比往年早,被層層烏雲覆蓋住的天陰沉且昏暗,看不見半分能照亮晚夜的自然光。風也夾雜上了一些刺骨的冷,即使車內開了空調,窗戶也被颳得冰涼。
近幾日可能會下雪,他想。
鐘修的時間卡得很好,抵達的時候他的父母已經結束了晚餐。
而平時多說幾句話都會吵起來的兩人,在親生兒子的感情問題上似乎達成了罕見的一致,甚至近距離地坐在了同一條沙發上。
“修,坐到這裡來。”母親艾琳達對他招手,拍了拍沙發上空著的位置。“我們一家三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待在一起消磨時間了。”
父親鐘景玉張了張口,好像下意識想要做點反駁,不過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對鐘修溫和地笑了一下。
鐘修沒有理會他們任何一個人,兀自坐在了另一旁的小沙發上:“你們想問什麼?”
“別這樣,修,我們是一家人。”
“但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敘舊或者培養感情。”鐘修沒看他們,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落地鐘上,盯著不停隨時間晃動的鐘擺。“我打算早點回去。”
“好吧。”艾琳達似乎拿他沒了辦法。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還是鐘景玉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修,你和那個apha,你們……你們是在交往嗎?”
鐘修應該要回答不是那樣的關系,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說出來。
“你們想問的就只有這個嗎?”
艾琳達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滿:“你和那個apha的事情鬧得很大,到現在還沒能解決,身為你的父母,我們或許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情。”
“你的語氣好像不太贊同。”鐘修沒有直接回答,他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如同面對任意一個行為不善的合作方般開始與之博弈。“為什麼,因為我們都是apha?所以你認為兩個apha是有問題的嗎?”
“不。”鐘景玉打斷了他們的交流,“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或者說……你們是怎麼想的,畢竟這會面臨很大的壓力,而且現在社會也正在給你們施壓。
“所以如果你現在不太想回答,那明天你可以把他也一起帶過來,我們邊吃邊友好地交流。”
鐘修收回了視線:“不,他來不了。”
“為什麼?他現在不在弗倫斯堡嗎?”鐘景玉問。
“他在,在我南區的別墅裡。”
“你們生活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