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遊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裡面都是細小的沙子,手和腳也被雨水給泡到起皺,站在熱水下沖了好一會兒,身上的冷意才徹底不見,手也才終於不發顫了。
他什麼都沒做都已經這樣了,那鐘修呢?
不要命開啟窗戶去擦泥漿,只差那麼一分鐘就要被湧上來的河水淹沒的鐘修呢?
他那麼愛幹淨的一個人,連平時手套上沾到半點水漬都不能忍受,又何必去遭受這些?
謝遊用力地錘了一下被染熱的牆壁,唾棄自己沒用,又深覺無可奈何。
從浴室裡出來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手機恰好收到了一條簡訊。
【過來。】
只有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語氣和風格不用猜測就知道是誰。
謝遊知道鐘修要做什麼,但眼下也沒有心情和力氣去應對,就只好裝作沒看見,丟在了一邊。
按照從前來說,得不到他的回應鐘修就不會另發第二條,通常會挑選另外的時間再對他進行教育。
但或許這次確實對謝遊的行為多有不滿,五分鐘後,鐘修直接撥來了電話。
謝遊坐在手機的旁邊,盯著屏上閃動的“哥·鐘修:)”幾個字一動不動,可直到自動結束通話也還是沒接聽。
這次鐘修沒再打來,手機也沒第二次響起收到訊息的提示音。
坐著呆呆地等了一會兒,確認鐘修不會再主動聯系他後,謝遊又還是換了衣服出了房間。
房間的門還是沒鎖,謝遊一推就推開了。
正是傍晚時分,光線已經有些昏暗了,謝遊看不清鐘修的臉,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剪影。
鐘修也一樣什麼都沒做,他只是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側頭沉默地觀賞著圖馬科九月裡罕見的雨,齊腰的長發溫順地披在身後,鬆散的幾縷掛在肩上、垂在臉頰。
盯著看了一會兒,直到屋外一陣強風拍在玻璃上,謝遊才如夢初醒。
“找我做什麼?”他問。
鐘修終於有了反應,慢慢地偏過頭看向他:“知道最終排名了嗎?”
“這麼著急喊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謝遊垂下腦袋,用腳尖踢了踢地毯。“你知道不就行了嗎?”
“我知道,”鐘修站了起來。“不過謝遊,我對這個成績不滿意。”
謝遊心裡咯噔一聲,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
“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不滿意我也只能跑成這樣了。”
“所以我不強求你再拿下前三的好成績,但是——”鐘修無聲無息地走到了謝遊的面前。“因為你在賽道上的優柔寡斷,最後連前五都沒能拿下。<101nove.orch已經有一組車不能完賽的情況下,你作為最後的車手,就應該……”
“夠了!”謝遊不管不顧地打斷了鐘修的話。
又是這些、還是這些、總是這些,他已經聽膩聽厭聽倦了。
沒有別的了嗎?不能有些別的嗎?
他鐘修自己的性命安危也都不值一提、無需計較嗎?
“成績成績成績,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永遠都只是成績,”他狠狠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沙發,“鐘修,比賽就那麼重要嗎?成績就那麼重要嗎?啊?!”
好像比賽結束,謝遊沒成功地拿到獎,甚至得到的積分也只是那麼一點點,所以鐘修對他所有的耐心也耗盡了,再沒了前段時間的縱容。
“不重要嗎?”鐘修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