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自己究竟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系?
為何自己連這個少年的半點記憶也沒有?!
難道真相真如自己所目睹的那般,她的記憶曾經被人篡改過?
這些皆不得而知,齊琪只知道她的思維越來越紊亂了。
直到面前場景切換到一個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類似密室的地方,她才驚覺這裡竟然是絕翅塔。
絕翅塔,名字聽上去有些另類,卻是一個令應天王族聞之色變的存在。
其實這並不是塔,而是關押和囚禁犯人的地方。
關在絕翅塔裡的都不是一般的囚犯,能被收押在這兒的不是重臣權臣就是宗室貴族。
而一旦進了這裡,便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有生之年再無自由,也再看不到外面的陽光。
進了絕翅塔是人並不會死,恰恰相反,在一日三餐這些基本溫飽的問題上絕不會受到苛待。
但不知為什麼,所有進塔的囚犯最終都無一避免地瘋了……
沒人知道他們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也沒人敢去打探。
此時,這個與世隔絕的禁地關押著煌燁的兄長——煌夔。
煌夔這個人,齊琪瞭解得不多,只大約知曉對方也是那日春獵奪嫡政變的謀劃者之一,事敗後三公子當場被殺,他被煌燁抓起來之後就失去了下落,當時齊琪並不知原來此人竟是一直被關在這裡!
漆黑的夜色如同一方千年墨,濃稠得化不開。
而這時,守衛森嚴的絕翅塔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就是玄武神殿的祭司大人。
“我還以為鎮守此處的暗衛會發現異常,沒想到居然就這麼讓你堂而皇之的進來了。”煌夔盤腿席地而坐,臉上掛著諷刺的笑。
最是無情帝王家,同室操戈,骨肉相殘是天家再尋常不過的事。
煌燁與煌夔是死敵,但不得不承認在王族眾多兄弟中,他們倆最為相似,不論容貌還是性情。
祭司大人摘下黑色鬥篷,只說了兩個字:“未成。”
煌夔忽然沒了下文,過了良久才慨嘆一聲:“天意!都是天意……”
“殿下打算就此認輸?”
“否則呢?那些死士是我最後的籌碼,這次失手了,我便再無翻盤的可能。”晦暗的牢籠裡,煌夔的眼睛黑得發亮,猶如在黑暗中潛行的獵豹。
然而這個擁有傳說中帝王之相的人,最終註定仍然是一敗塗地。
“若我說還能一搏呢?”
煌夔嘲諷道:“難道大祭司會親自出馬?”
“神官乃方外之人,當恪守祖訓不問世事朝政。然則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殿下無須心灰意冷。”
“天無絕人之路?呵,煌燁登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他將我囚禁在這兒,不過是想讓我生不如死罷了……如今落得這般境地,我還能有什麼機會!”
“機會往往是和代價成正比的,敢問殿下願付出多大的代價?比如性命,比如靈魂……”
“你覺得我會怕死?”煌夔發出一聲沙啞的嗤笑,“煌燁將我關進絕翅塔就是要斷了我的生念,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跟死了又有何區別!”
“置之死地而後生,殿下既能看得如此通透,那麼在下便沒有顧慮了……”祭司大人的臉隱沒在黑暗中,血紅的唇微微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形同鬼魅,“一個人若能賭上自己的生命和靈魂,何愁大事不成?”
“你為何要站在我這邊?”半晌,煌夔突然打破了沉默,“我不信世俗之人看重的金錢和權力入得了大祭司的眼,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要……”祭司大人背過身,聲音隨著他背影的漸趨模糊而變得幽遠,“我所做的,不過是因為,你是她的兒子。”
齊琪在一旁聽得暗暗心驚,她不是不清楚煌夔最後難逃一死的事實,可是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卻莫名透出一種詭異。
她禁不住想起煌夔最後的結局,想起煌燁在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的面前斬殺此人的情景,想起煌夔臨死前令人脊背發涼的笑……
他們究竟在謀劃什麼?
為何她覺得自己此刻越來越接近真相,卻不敢更進一步?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