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落座在飯廳的雲舒曼看見祁舟辭抱著玉微走進來時,無意識地捏緊了隱藏在餐桌下的手,眼中的恨意險些溢位,隔得不近,她卻能看清玉微白皙脖頸間似一片片火紅緋雲的紅暈。
她昨晚做的一切,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玉微。
她怎麼能甘心?
祁舟辭對玉微的好感度達到了99,她如何甘心?
她一夜無眠,眼睜睜看著好感度一點一點漲高,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似潮水一般快要將她淹沒,若不是好感度在99時停了下來,她幾乎要窒息。
好感度漲幅一停,她便不管不顧地下了樓,等他們下樓。可看祁舟辭對玉微的態度,那僅剩的1的好感度似乎早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更像是對她的一種嘲諷。
雲舒曼眼中漫起譏諷的笑意,她忘記了,便是祁舟辭對玉微的好感度只有40時也一直對玉微這般溫柔體貼,只是那時玉微一直在抗拒。
祁舟辭抱著玉微踏進飯廳時,看見雲舒曼坐在一旁,沉聲喚道:“管家。”
“少爺,少夫人。”管家恭敬地行禮。
站立在側的丫鬟訓練有素地拉開了椅子,而後一步退了回去,祁舟辭把玉微放在椅子上:“送客。”
飯廳裡,除了侍奉的丫鬟和管家,便只有祁舟辭,玉微和雲舒曼三人,祁舟辭口裡的“客”是誰,不言而喻。
管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精,不過片刻便反應過來,滴水不漏地對著雲舒曼行禮:“表小姐請。”
主人家的事情,向來不是做下人該過問的,即便他是祁家的家奴。
雲舒曼的臉色在祁舟辭話音落下的剎那變得蒼白如雪,她捏緊了裙擺,懦懦囁囁地道:“表哥,我……”
早飯是中式,祁舟辭正專心地為玉微佈菜,頭也沒抬,冷聲吩咐管家:“今後別再放閑雜人等進祁公館。”
玉微不明所以地看了雲舒曼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祁舟辭,似乎還不太明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祁舟辭竟然直接開口趕雲舒曼。
她昨天去得有些晚,只看見了祁舟辭拿槍指著雲舒曼,雲舒曼向她呼救,隨後她便被祁舟辭抱走了。
祁舟辭在玉微滿是疑惑的目光中放下了佈菜的筷子,含笑道:“吃吧,不是說餓了嗎?”
玉微:“……”她什麼時候說過餓了?
但在祁舟辭溫和笑著的目光中,她最終還是選擇低下了頭。
吃飯。
祁舟辭眼中的笑意加深,等目光轉向管家時淩厲了三分,示意他立刻讓雲舒曼出去。
管家心領神會,轉身對著臉色蒼白的雲舒曼得體而又不失歉意地微笑:“請表小姐別讓下人們難做。”
他的眼神略微一瞥,落在落地玻璃窗外巡邏的護衛隊身上,那眼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若是雲舒曼不配合,他必定是叫護衛隊親自來“請”她出去。
到那時,難堪的必定是雲舒曼自己。與其被護衛隊甩出祁公館,甩在大街上,不如自己體面的走出去。
顯然,這一點雲舒曼也想到了。
她咬緊下唇,站起身離開,在即將走出飯廳時,她轉過身,歉意地看著祁舟辭和玉微,真誠地道:“表哥,表嫂,昨晚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好表嫂及時趕到,沒讓我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她深深地一鞠躬,掩蓋住了眼底翻滾的神色:“對不起。”
她稍作停頓,繼續解釋道:“我不奢望表哥和表嫂能原諒我,我今天之所以說出這番話,之所以等在這裡,只是想跟你們表達我的歉意。”
她的一番話情真意切。微帶哽咽的語氣更是讓飯廳裡站著,不明所以的丫鬟都為之動容,玉微捏著調羹的手一頓,暗自挑眉。
雲舒曼倒真是個人精,面子工程做得一點不含糊,發現事情敗漏就立馬認錯,不給人反擊的機會。
她的字裡行間無一不在透露她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她都已經誠懇地認錯,而他們卻過分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倒是會顯得小家子氣。
這段話,無論在外人聽來還是被害當事人聽來都應該是極為舒心的。
假以時日,雲舒曼必定能夠修煉成一個完美而又不擇手段的攻略者。
玉微捏著調羹,微笑著抿了一口調羹裡溫度恰到好處的粥,低垂的眼中滑過一絲涼意,可惜她已經沒有那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