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在玉微身上的始終是濕漉漉的觸感,祁舟辭的身體猶如剛從沸水裡撈出來一般,濕汗涔涔卻又滾燙炙熱,她消散了七分的醉意在此刻回攏。
血腥味混合著他身上清爽幹淨的氣息撲面而來,片刻後又逐漸遠去,玉微詫異地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眸,撞進了祁舟辭那雙深邃,滾著沸水的灼熱眼眸中。
他一手撐在她耳側,一手扣在她腰間的衣帶上,那雙冷峻幽深的眼眸就那般一瞬不瞬地望進她眼中。
他問:“可以嗎?”
他的聲音低沉溫潤,帶著三分情動的喑啞。
他在詢問她的意思。
她微側過眼眸,目光落在他撐在她耳側的那隻手臂上,緊繃僵直,一片淺色的床被間,她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幾道深深的血痕,似乎是人的手心被指尖抓破時在床上帶出的血跡。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祁舟辭撐在床單的那隻手上,她的視線一一滑過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最後落在他的指尖上。
他修剪整齊的指甲上染滿了斑斑血跡。
玉微驚愕地望向祁舟辭,她沒回答,他擱在她腰間的手便一分一毫也未曾挪動,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也僅是深深地凝視著她。
她原本的七分醉意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顛覆至九分,她微闔上眼,雙手緩緩地抬起,環住了他濕汗的脖頸,
她無聲的默許像是點燃煙火的最後一根引索,祁舟辭修長的手微動,她腰間的衣帶緩緩垂落。
一夜沉浮,她快要睡過去時聽見了耳邊低沉沙啞的聲音:“對不起。”
玉微半睜開眼眸,藉著月色打量抱緊她的男人,他削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剛毅的側臉輪廓在月色中柔和了下來,濕汗從他臉側滑落,滑過他的下顎,滾落在她的胸口。
她重新闔上眼,放任思緒蔓延在無邊的夜色裡。
她知道他為什麼說對不起。
她身為他的妻子,未曾盡過半分妻子的義務,他卻從來不逼迫她,便是今晚,她相信,只要她搖頭,祁舟辭哪怕是自己痛苦至死,也不會逼迫她半分,他指尖的血跡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寧可自己忍下去也不肯逼迫她。
但她答應了。
她從未對他提起過她心裡的人是誰,只是說會好好做他的妻子。他以為她今晚是迫不得已才答應與他圓房,所以他對她說對不起。
其實,該覺得虧欠的是她,從來不是他,她從始至終都在利用算計他,哪怕是今晚這場算不上多麼意外的意外。
他早已經盡到了丈夫該盡的所有責任,忠誠於自己的妻子,忠誠於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即便是在他對她沒有一分一毫愛情的最開始,他也從不曾背叛。
祁舟辭是一個好丈夫,她卻不是一個好妻子。
寂靜的夜裡,她的耳邊是他低沉的喘息聲,她抱住抱緊她的他,他身上的滾燙灼熱蔓延至她全身,她彷彿置身烈火之中,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倘若她的奢求沒有那麼多,倘若枷鎖沒有那麼重,祁舟辭會是一個真真正正值得相攜白頭之人。
多少人夢寐以求終身也得不到的一切,是她太貪心。
她輕笑,輕吻在他頸側。
得遇良人如祁舟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