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看病的?”嚴浪這語氣根本不像是在問一個來看病的陌生同學。
羅堯無視了提問的嚴浪,直接推開門大步走進病房。
程澈還掛著吊針坐在床上,從羅堯出現的那一刻起,程澈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羅堯,隨著羅堯的靠近,程澈不由自主地仰起頭來。
再次嗅到羅堯身上那種說不上來的好聞味道,程澈悄悄地深吸了幾口氣,心中的焦慮奇跡般的消散了不少,竟然還帶著某種心安的力量。
“程澈,你怎麼了?他們說你暈倒了。”
羅堯語氣著急,一臉擔憂,明明早上看到程澈還好好的……他低頭望著程澈蒼白的臉和沒什麼血色的唇,竟差點沒控制住用手撫摸上去。
程澈感到肩頭一重,羅堯帶著力度的大手便已經扶在了他的雙肩上,看著滿頭大汗的羅堯,他心下震驚,羅堯這麼急匆匆地過來,居然是專程來看他的。
“他低血糖。”嚴浪出言道。
羅堯銳利的眸子掃了嚴浪一眼,“我又沒問你。”
嚴浪臉上溫潤如故,狀似不介意地笑了笑,“你還是老樣子。”
嚴浪的笑讓羅堯渾身不舒服,在羅堯看來,那就是虛偽至極的假笑。
“我們很熟嗎?”
三人中,最疑惑的當屬程澈,不過他已經看出來了,羅堯和嚴浪是熟識,但羅堯一副吃了火藥的樣子,好像不太喜歡嚴浪。
“你們認識?”在緊繃的空氣中,程澈小聲發問。
“我父親和羅堯的父親是朋友,所以我們……”
“我們不熟。”羅堯再次強調。
與嚴浪的溫柔男聲不同,他天生一副不常見的磁性煙嗓,此刻又刻意放沉聲線,極具apha的威懾力,不過嚴浪好像並沒有被影響到。
關於這點,嚴浪說的沒錯,因為父輩的關系,他們打小就認識。從小到大,只要羅堯父親在家,嚴浪便經常會跟著自己的父親到羅堯家拜訪做客,每到這個時候,羅堯就會溜回二樓臥室打拳,嚴浪則在羅堯“嘭嘭”的拳擊聲中和羅老爺子在茶室黑白對弈,品茗聊天。
羅堯他爹對嚴浪喜愛的程度,就好像嚴浪才是他爹的親兒子一樣。
對於羅堯來說,嚴浪就是那個絕大多數人生命中都出現過的“別人家的孩子”。在他爸眼裡,嚴浪有多品學兼優,他就有多不學無術,他爸經常會拿嚴浪來教育他,甚至好多時候都是直接把他從沙袋邊上拎出來當著嚴浪的面進行的。每次嚴浪都不主動迴避,總是一臉微笑地站在一邊,安靜地看他挨罵、受體罰,然後適時煽風點火……
嚴浪暗中使壞從小學持續到高中,偏偏他爸還就吃嚴浪這套,後來到了大學就很少見嚴浪了。在他追著苗素追到h科大之前,他壓根就不知道嚴浪也在這,好在學校很大,這還是他大學以來第一次遇上嚴浪。
羅堯知道嚴浪是在故意針對他。小學的時候,嚴浪的妹妹嚴羽生日當天拿著會彈出愛心的整蠱玩具盒向他表白,他嚇了一大跳,當著所有小朋友的面驚恐拒絕,並且還告了老師,從那以後,嚴羽被同學嘲笑了一整年的“沒人要的beta”。嚴羽不知道,羅堯最怕那種一驚一乍的東西,雖然懂事之後的羅堯覺得挺過意不去,但想想那都是小孩子間的事,連嚴羽本人都早就不在意了,他不知道嚴浪作為哥哥怎麼這麼能記仇。
兩個apha的氣息在空氣中碰撞,發出無形的鈍響,作為敏感的oega,程澈背後汗毛倒豎,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這種感覺對於他來說很不好受。
是嚴浪先撤回了較量,羅堯也立刻作罷,躁動的空氣終於安靜下來。
“程澈,你怎麼會低血糖的?”
話語從嚴浪那裡轉回程澈身上,羅堯連聲音都變溫柔了,程澈仰著臉看他的樣子讓他恨不得處處都變得小心起來。
程澈皺了皺眉,他知道嚴浪已經看出來了,但這種事情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尤其是羅堯,大概在潛意識裡,他不想讓羅堯知道他們的世界有多懸殊。
沉默了好一會,程澈才避重就輕道:“可能是太累,最近沒好好吃飯。”
“就因為軍訓太累不吃飯怎麼行。”羅堯語氣中帶著責備,但明顯是鬆了口氣。
“以後要好好吃飯知道嗎?離開家人,要懂得照顧自己。”
羅堯說罷一屁股坐在程澈身邊,劃分領地似的把嚴浪和程澈隔開。
羅堯剛運動完的身體就像一個滋滋冒熱氣的大火爐,熱量襲來,程澈脊背頓時緊張,然後又慢慢放鬆,他悄悄呼吸著羅堯帶來的令他流連的氣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靠近羅堯的時候,自己都會變得一驚一乍,就好像是來自身體內部的自然反應,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