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完全聽不懂這個白發爺爺在說什麼, 做皇帝?
她不知道現在究竟發生了何事,更不曉得為何地上躺了三個渾身是血的人。對啦,她記得前不久跟父王玩躲貓貓, 不小心在臺階上摔倒, 膝蓋磕破了,就流了紅紅的血, 可疼了。
那麼皇後娘娘、韓美人和那個大鬍子爺爺應該更疼,因為他們身上的血真的好多,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不哭, 甚至一動都不動呢?
玲瓏眨巴著眼, 仔細地看歪在龍椅上的清俊男人,疑惑非常,女孩兒轉而又看向龍椅旁站著的初九, 小鼻子使勁兒地聞了聞,指著病懨懨的皇帝,忽然拍手大笑:“錯啦錯啦,他才不是皇帝哥哥呢。”
說罷這話, 玲瓏指向低著頭的初九,小胳膊伸向那有些微胖的少年郎,咯咯笑道:“皇上哥哥, 抱抱玲瓏嘛。”
唐令不以為然,他輕撫著玲瓏的背,哄著女孩兒不要鬧騰。隨後抱著孩子,緩緩走下玉階, 走到了跪著的肅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眼淚鼻涕直流的男人,笑道:“王爺這是何必呢,本督挺喜歡小郡主的,又不會把她怎樣,你瞧你那慫頭日腦的樣子。”
“是是是。”
肅王忙伏下身,他曉得唐令走到這步,那就是全都豁出去了,想要殺人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如今他死倒沒什麼打緊,就是擔心囡囡被虐殺,她才四歲啊。
“督主想讓小王做什麼,小王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求您高抬貴手,饒囡囡一命。”
“玲瓏,你父王說他什麼都會做,好孩子,你說,你想讓他做什麼呢?” 唐令微笑著,輕聲問玲瓏。
“嗯……”
玲瓏皺眉想了想,忽然激動地拍手大笑:“大馬大馬,父王快當囡囡的大馬呀。”
“哦”
唐令故意將聲調拉長,他垂眸看向肅王,壞笑道:“聽見了沒,當狗一樣的大馬,你的女孩兒要看。”
“我當我當。”
肅王連聲唯諾,四腳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前挪,就像穿著錦衣的狗一樣。不知不覺間,男人眼裡竟有了些熱熱的東西,好像叫屈辱。
“聲兒呢?”唐令莞爾,忽然俊臉陰沉下來,喝道:“叫啊!”
“汪!”
肅王一激靈,忙叫了聲。他頭越發低沉,按在地上的手慢慢縮成拳狀,淚珠子一顆顆砸向手背,恨麼?恥麼?有點。
可最終,男人閉眼,將全部的羞辱咽進肚裡,顫抖著喊了聲:“汪!”
“好啦,別叫喚了。”
唐令笑的鄙夷,他走過去,用鞋尖抬起肅王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挑眉一笑,循循善誘道:“王爺,你想不想當皇帝?咱們將那病秧子宰了,你去當好不好?”
“不,不不。”肅王大驚,登時癱軟在地。辱他沒關系,可若是將他推上去當皇帝,那事態可就不一樣了,他和囡囡會萬劫不複,會被榮明海秋後算賬,千刀萬剮!
“為,為什麼是我,督主,求您了,饒小王一條賤命吧。”
唐令白了眼肅王,不錯,還算有點小聰明。
“你問本督為什麼選你?”唐令冷笑數聲,看了眼懷中抱著的玲瓏,隨後垂眸看向兩股顫顫的肅王,壞笑:“因為你慫包呀。”
昭陽殿
已經到了寅時,天黑得緊。
宮裡到了如此深夜,總是陰森的可怕。隱隱約約的女人幽咽聲,如泣如訴的羌笛聲,若是仔細去聞,空氣中總會聞見股陳年的腐爛和血腥味兒。在長長的甬巷裡,走過幾個穿著月白色繡淡藍蘭草裙衫的宮女,她們提著燈籠,朝著最深最黑處魚貫行去。
她們很守規矩,一句話不說,也沒有慌張的四下去瞅,就連呼吸都屏住。
一陣風吹過,這幾個宮女忽然消失不見,空氣中隱隱有些許蘭麝香氣,縈繞不散。
這種鬼影,許多人都在宮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