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也算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然而,皇帝卻有些漫不經心,啜了一口酒,仍是帶著與當年無異的溫和微笑,好奇道:“那麼,崇北侯,欲如何呢?”
鬱暖在下頭,卻只覺有些顫慄發冷。
在座的所有人,可能都沒她這麼瞭解戚寒時。
他這樣微笑起來,給旁人的是平易近人的溫和之感。
給她的,卻是那種山雨欲來的逼仄,和陰冷。
總之,就是,笑容逐漸變態。
她覺得不太好,畢竟,鬱成朗待她很好,也很照顧她。
她不曉得,皇帝會怎樣。
於是,鬱暖便動手,扯了扯鬱成朗的衣裳,想叫他盡量沉穩些。
對上男主,她也只能這般求了。
男主欣賞臨危不懼的姿態,即便被用匕首一點點割開血肉,也微笑起來的鎮定。
遇上這種人,他一般會稍微仁慈一點。
跪地求饒強詞奪理痛哭流涕,這些都不行的,只會令他更輕視冷漠。
皇帝撇了一眼鬱成朗,卻見暗處,有一隻黑黑的小手,扯了扯鬱成朗的後擺。
那個小婢女,悄悄湊上前,似是以為自己做的很自然,露出被畫的古怪黑黃的小臉,輕輕說了什麼。
鬱成朗微微一頓,垂頭啜了口茶,似是在回應她的好心。
崇北侯糾結了一下,才起身拱手道:“陛下,鬱成朗待臣不敬,少說得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若否,時下的青年人,都似他一般張狂,我朝國運難保啊!”
鬱暖垂下眸,有些擔憂起來,只稍稍靠近了哥哥一些,心中才有些安定。
她都想給崇北侯鼓鼓掌了。
怎麼這麼厲害呢?
大公無私崇北侯呀。
皇帝沒說話,眸光微凝,嗯了一聲,似乎沒怎麼在意崇北侯的話。
陛下卻有些散漫地,於上首,慢慢對鬱成朗的方向:“倒是有幾分道理,仗著寵愛縱容,輕狂不曉事者甚。”
鬱成朗一僵。
實在是尷尬了。
陛下的話,別人聽不懂,他一聽就一激靈。
鬱暖不是真的婢女,即便姿態再優雅,那也是貴女的模樣和心態。
可是,婢女經過訓教,卻是不被允許,在主人不開口的情況下,有任何動作的。
她或許以為,自己動作很小,但是全廳的僕從都像木頭泥胎,只她還扯人家下擺。
動作雖細微小心,只陛下雖不瞧她,卻未必不察。
只怕陛下早已認出鬱暖了,若曉得她來趟渾水,肯定不悅。
方才,那個冰寒的神情,實在看得人發憷。
鬱成朗趕忙恭敬回道:“陛下聖裁,不懂事的,的確該罰。”
皇帝一笑,似是閑聊:“教導無方,卻也不該罰她,定是照管者,過於溺愛之故。”
鬱成朗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所以,陛下您在罵自己沒管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