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兩個已經判決了的死刑犯,在牢裡肯定看守最嚴,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獄卒都是吃乾飯的嗎?
兩人匆匆趕到大牢。
陶勇的慘叫聲還未進門就能聽見,陳漢已被綁得結結實實,扔在另一間牢房裡,他依然抬起頭,死死盯著陶勇,不停吼道:“月娘呢?你把月娘怎麼了?我閨女才十三歲,你還是人嗎?”
“到底怎麼回事?”林泳思盯著兩間牢房相連的地上一片血跡,有些生氣。
幾名當值的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年紀最大的老趙頭囁嚅著回了話:“是小的們嘴賤,說了不該說的,這才讓陳漢知道,陶勇殺了他婆娘。”
事情要從陶勇被押回大牢開始說起:
長日無聊,身為死刑犯,又不用參與勞動改造,陳漢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躺在滿是黴味的稻草堆上,捉自己身上的蝨子。
好不容易又來個跟自己一樣,等著上斷頭臺的哥們,他便起了攀談之心,套了幾句近乎,在聽說了陶勇的壯舉後,還誇他來著。
“女人三從四德,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我那婆娘也不是個好的。”陳漢心有不甘。
“平時裝得多賢良淑德,每天給老子打洗腳水,結果怎麼著?老子進來得有二十天了,她居然就來看過一次,還只帶了件舊襖子和兩個雜糧饅頭。”
“老子每天累死累活地在碼頭扛活,掙的都是血汗錢,可一分不少全交給她養家了。雖說我娘生病花了不少,好歹還給她留了幾間房,以後我不在了,租出去兩間,也夠他們嚼用。”
“可你看,我還沒死呢,她就要翻天,不給送點好吃好穿來也就罷了,這麼久了,再沒露過面。”
“女人啊,都沒良心,早知如此,我先宰了她!”
“兄弟,你是條漢子,給咱們爺們除害了!”
臭味相投的兩人相談甚歡。
旁邊有押送犯人的獄卒看不過眼了,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指著陳漢的鼻子罵他:“見過認賊作父的,還沒見過認殺妻犯當兄弟的。”
另外一個獄卒拍拍他的牢門:“你婆娘想來看你,怕不是得等到半夜,那血呼啦啦的模樣,再把你嚇著。至於你想見她就不必急了,再過一個月,你自能下去找她!”
“你什麼意思?”陳漢沒聽明白這倆獄卒話裡的諷刺,他只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老趙頭提著粥桶過來送暮食,聞言大笑:“你個傻子,他殺了你婆娘,你還給他拍手叫好,可憐你女兒失蹤,兒子殞命,便連你那絕情的親哥也死於非命,一家老小不得善終。”
算上老太太,三代人都要死光了。
他家那婆娘,一直沒再來看他,是因為被殺了?兇手就是隔壁牢房,剛才還與自己相談甚歡的男人?
而且自己如珠如寶養大的兒子,也死了?
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二哥答應過自己的,會好好照顧他們娘幾個,怎麼這才幾天,就全死了呢?
這些獄卒在騙人。
“哎喲,你還不信?”老趙頭望著陳漢直搖頭:“傻子,你那親哥,早早把你婆娘兒子閨女都趕到大街上去嘍,可憐你那婆娘日夜給人漿洗衣衫,還吃不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