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何二都沒怎麼出門鬼混,他左右眼輪換著跳,又想到最近邪門事碰上好幾件,趕緊消停點。
前段時間認識的醫院小護士護士給他出了幾招,表示醫院邪門事最多,人人都會點驅邪的招兒。何二聽著有意思,兩人聊天次數陡然增加。
過幾天眼睛不跳了,何二為表感謝特地送了點水果和晚飯去慰問加班當值人員。趙冰輪調到了nsicu,她溜出辦公室,在樓梯間打呵欠,緊急出口亮著綠油油的光。
何二把晚飯遞給她,小姑娘揭開蓋子就大咧咧坐在樓梯上吃了起來。
“這兒基本都是植物人,比血液科好多了。”趙冰紮這個高馬尾,說話時馬尾直晃,“血液科真不是人待的,你看那些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好扛得住的樣子,說沒就沒了。沒錢,就等於沒得治。”
何二說靠在牆上,一笑:“你說這話時怎麼還能吃得下飯?”
趙冰一嘆氣:‘看得多了,同理心快被磨沒了,看什麼都沒感覺。’
何二眨眨眼,誇張地裝作要倒下:“那你看看我,快要死了,有沒有什麼感覺了?”
“行了吧。”趙冰被逗笑了,又難得擺正神色,“不過你別在這地方說死不死的,不太好。”
何二搖搖手。
趙冰說:“你沒經歷過那種感覺……算了。”
小姑娘剛畢業,才進醫院,沒多久就把要經歷的都經歷了。
何二從牆上滑下來,坐在她旁邊。樓梯間往外看是病房,白色調的東西看久了總覺得刺眼。他以前也很避諱“死”這個字的,但再怎麼避諱也都避不開。
是命。
“對了。”趙冰嚥下一口飯,“你那個朋友……”
“哪個?”何二接的很快。
“就上次你送來那個,姓袁。”
何二眼皮一跳:“怎麼了?”
“前幾天在院裡看見他了。”趙冰忽然壓低了聲音,“好像是爸爸在我們nsicu吧,不過是在上面一層樓,待遇比我們下面病房的要好多了。”
何二先前才在牆上看見nsicu的意思,又聯想到上回從度假村回來的車上,張明跟袁彥的對話。
“袁行生真的摔成腦子不清醒了?”何二問。
“是吧。”趙冰也不確定,“上面不歸我管,我也不清楚。”
何二覺得自己不該去,但他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他活了二十多年,最期待的大概就是袁行生去死——那真是大快人心。
如今那人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何二不去瞻仰一下遺容——暫時還沒這麼誇張,總之何二不得不去。
樓上走廊很空曠,地板亮的發光。何二放輕腳步,在各個病房門口逡巡,有個醫生看見他,只露出的一雙眼睛露出懷疑:“你在這兒幹什麼?”
“哦,找廁所,樓下廁所滿員了。”何二正好在衛生間旁邊,順勢拐了進去,隨口胡謅。
大晚上的,也沒人會在醫院亂晃亂來,醫生打了個呵欠走了,走前丟了句:“左邊是女廁,別進錯了。”
何二正巧站在女廁旁邊,聞言腳步一頓。
袁行生的病房在電梯左邊第三間,何二站在了門口,門是關著的。他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於是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何二躡手躡腳,沒發出一點兒聲音,因此跟袁彥撞了個實打實。對方的手正在撥弄袁行生的氧氣管,發現有人進來了,手一頓,道:“這上面有點髒。”
什麼鬼藉口。
袁彥一轉臉,發現是何二,頓時放鬆下來:“怎麼是你?”
何二躲也不是,只覺眼睛跳的厲害。媽的,怎麼又碰上這邪門星了。
“來看看你爸。”何二說的冠冕堂皇,“正好在醫院。”
袁彥上下打量他:“誰把你又打進醫院了?看著沒外傷啊,都傷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