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父親,知道兒子的性命比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為此他要打個電話。然而電腦給扔了,裡頭的新手機號不複存在。他著急,連忙撥老號碼,居然撥通了。
“是我,你的朋友。”
“其他人看過沒有!”
“就我跟攝像師看過。”
“不許再給任何人看了!”
“一定。”
“為什麼要讓薩野動手,他可是我兒子啊!”
“他為什麼要那麼幹,等您見了他親自問吧。”
“你用各種手段逼我託你殺人,而你根本不透露其中包含陰謀!”
“什麼陰謀?”
“抓住我把柄,逼我為你做事!”
“就算是,您也得多想想錢啊,我好像記得您一向不跟錢過不去嘛。”
“混蛋!歹徒!流氓!我……考慮考慮。”薩期祥最終氣餒了,“只要……只要……”
“薩野不會有事的,盡管放心。提醒您:薩野的事您盡量別表現出來。您要充分理解他,他是為了您的前途那麼做的。您有一個好兒子哪!”
薩期祥久久呆在車上,將一些事分析了又分析。他估計薩野或許是自覺自願那麼幹的,點子也是他想出來的,因為不便跟自己說,就透過別人來說服自己。“如此說來,這雜種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不顧我的前途了!還真小看了他,以為他沒出息呢!不會吧?他還小啊,怎麼可能是他出的這個點子呢!他連流竄犯都沒射中,怎麼可能自告奮勇殺王老頭呢!肯定有隱情,得問清楚!”
真要見兒子問清來龍去脈,還不容易,因為直截了當問,父子關系要受到破壞,有威信的老子威信不再,求前途的兒子前途渺茫。因為父親兒子都是殺人犯,所以得平起平坐談這件事。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在醫院裡兒子看見自己會跑,而且顯得那麼驚慌失措,將來醫院的理由說成燕懷孕了。
他開車兜著圈子,到底兜了多少圈子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就曉得沒汽油了,加了一次。汽油也灌進他頭腦裡,他的頭腦恢複正常運轉了。他想到一個好辦法見兒子:什麼都不說出來,就要求他辭職不論是辭公安的職還是辭殺手的職)去留學,藉以逃命。
他回到家裡,看見太太在床上躺著,額上蓋一塊毛巾,是冷的。他知道太太生病了,問她怎麼了。
“不是非典,看過了。值夜班著涼了吧。”李吟風說。
薩期祥很痛心,心想兒子才是真正的非典病毒,如果不盡快遏制蔓延趨勢,就將把這個幸福的家推向絕境。
“兒子回來就好了。”
“跟他聯系過了?”薩期祥問。
“沒有。燕大概打了孩子,他得守在人家身邊啊。”
薩期祥知道兒子愛母親,要是曉得母親病了,就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一旦他趕回來,跟他談出國留學之事的機會就到來了,而他一定會看在母親面上答應留學逃命的。
他撥兒子手機,兒子不接。他沒辦法,改用太太手機發了一則簡訊給他:“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