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忌!切忌!切忌!”猶如是懸在半空中的三根大棒,打滅了她的報警沖動。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撥通發來簡訊的手機號,立刻聽到一陣丁丁冬冬的琴聲,顯得很空曠,跟荒山野島之類的冷僻環境相聯系。她雖然不喜歡嚴肅音樂,卻聽出這是舒逸文“被迫”所彈的一支悲歌,昭示著不祥的結局。
“有人嗎!跟我說話呀!我跟小舒戀愛跟你們有什麼關系!你們真承認他是天才的話,就該好好珍惜他的天才,綁架他像話嗎!”她顧不上穿上衣裳了,已經躍下床,腿腳發顫地站在窗跟前,掃視外面的馬路。
琴聲婉轉,似乎為不可刪除的程式所控制,滔滔不絕流啊流,流入她的每一個細胞,令她恐懼,叫她發冷。
“小舒,你別彈了,我要給你嚇死了!你在……開玩笑吧!”忽然,她希望這一切是舒逸文開的玩笑,“你想用這種辦法懲罰你自己嗎!別這樣,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琴聲流淌如故。
“不,不是他的惡作劇:他剛失去姐,剛跟我過了一夜,那麼守身如玉,怎麼可能開這種殘忍的玩笑呢!”她心裡頭對自己說,“他大概真的給綁架了!
“有人就跟我說話,否則我報警了!”
電話中斷,琴聲消失,窗外的背景聲滲入進來,佔據她的聽覺。
她愣了愣,重新撥過去,然而對方已關機!
她只好匆匆穿衣裳,穿了好一會兒才全部穿上。
就在她穿完之際,手機重又哼鳴出聲,嚇了她一大跳。
“報警沒用:‘我們’用的充值號,隨買隨用,隨打隨扔。你看,這回又用上新號碼了,而且是在行駛的車子上給你發的!”
既然歹徒計劃周密,措施到位,報警只會害了舒逸文。她只好設法鎮靜下來,撥打新號碼說:“好吧,我不報警!請你們千萬別傷害小舒,他跟我正在做的事無關,我啥也沒告訴他。只要他沒事,我的事好商量!”
這次回答她的是歡樂的琴聲,好像是舒逸文聽見她不報警的承諾,覺得自己能活下去了,所以用歡快的音樂感謝她。
然而再歡快的樂曲在她聽來也是哀“你們叫小舒別彈了”,對方就又結束通話了。她再次撥過去,再次聽見“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接到對方用最新的號碼發出的簡訊:“等著‘我們’跟你聯系!”
這一等就是大半天。
她等著,不住地想:“要救舒逸文,除了報警,還有什麼更高明的辦法嗎?那些歹徒智商極高,焦和平是不是他們的人?”
她一直站在窗簾後面,看著馬路,手機已在手心裡握到發熱發潮了。
上班的人上班,鍛煉的人鍛煉,來來往往,影影綽綽。
她不敢外出吃飯,免得歹徒忽然上門來,所以中飯沒吃。
領教了歹徒的智商,她又領教他們的情商了:她以為他們馬上就會跟她聯系的,可到了傍晚都沒有。所以,她不禁懷疑早上的事是否發生過了。她再次閱讀早上收到的幾則簡訊,這才重新肯定這不是幻覺。她意識到歹徒綁架舒逸文反而是件好事:不是正愁沒線索嗎,線索這不來了!
五點過後,她聽到清掃過道的大姐在外面走過,就趕緊開門,請她去買泡麵,湊合著吃。吃完,她繼續等著。
因為到了六點左右依舊等不到歹徒,她報警的念頭重又出現,並且越來越強。就在她就快撐不住,幾乎要撥打110之際,歹徒又來簡訊了,解釋說之所以一直沒跟她聯系,是因為正在安排舒逸文的事,比如給他弄一架三角鋼琴,給他配備一個專門照管生活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