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寫的內容就更潦草了,是迫不及待寫的,說此次再度用手電殺漂亮女人,他獲得大龍蝦的同意了,可一個“神秘的家夥”自稱老闆,不同意。他不聽,執意用老辦法殺了姚嬈,可拿不到屬於他的另一半鈔票了。“我可能要給那個老闆殺了,大龍蝦不會救我的!我死不要緊,他們得跟我一塊死!大龍蝦不是好東西,救我是為了殺我!”
他透露秘密組織喜歡用的聯系方式,寫下大龍蝦用過一次就不再用的十幾個手機號,老闆的幾個手機號。“警察同志,都是手機充值號,我後來再也沒打透過。”
他總結了殺人的數目:“我總工共)殺了五個:頭一個是第一次幹掉的開車男人,抹末)一個是剛幹掉的漂亮女人。這當中殺過三個,一個賴著是不給工資的壞老闆,是用摩托車撞死的。另兩個一個是老頭,八十多歲,大龍蝦要我學會小號,住到他家附近殺他。老頭有錢,得了心髒病,半死不活,有可能修改遺囑,他的一個小輩巴不得他馬上死掉。小號一會兒吹,一會兒不吹,故意讓他提心吊膽。三天之內就殺了他。還有一個是領導幹部,是跟小秘蜜)在海邊散步時被殺的。我按要求,搶走了他跟女孩身上所有的東西。女孩沒死掉,大龍蝦預先關照我不得殺她,光弄傷她。”
薩野看完,興奮地說:“大勞說對了,真有暗殺團夥!組織嚴密,手段多樣,殺了好些人,幾乎天衣無縫!”
“有用?”梅子問他。
“太有用了!”薩野轉而拍鈔票了,“殺人的鈔票有多少?”
“六萬多。”
“沒隱瞞?”
“沒!”其實還有另一半,梅子已寄給郝傑父母了。
薩野點起鈔票。點完,他讓梅子先拿著,說她懷孕要用錢,多下的等破了案再交給有關部門。
梅子非常感動。
薩野總算吃上了,邊吃邊問:“郝傑真沒見過大龍蝦和那個神秘的老闆?”
“都沒有。他殺了漂亮女人跟我過夜,早上有個家夥給他發簡訊。他很害怕,把材料和鈔票交給我,要我先走,找個機會把錢和材料交給警察。現在他放心了,我挑選了你,你是好警察!”
薩野自豪地挺起胸膛,方才受到的羞辱已給忘了。
既然舒逸文不能再陪著姚媛了,她睡的時候就更睡不著了,所以只能讓忻然的聲音陪著自己。
這一夜她換了家旅館,同樣低劣,淩晨四點多同樣醒著。
一位父母都是富豪的高中生因為跟父母不和睦,所以想放棄學業,要跟一個男孩私奔,去山裡生活。
忻然條分屢析,說實際地跟家庭斷絕關系,去山裡跟所愛的男孩生活,跟詩意想象的東西有著天壤之別,到時候錢用光了怎麼辦,彼此的吸引力減弱了怎麼辦,受種種不測的因素影響怎麼辦,産生了矛盾又怎麼辦。
少女一定是傻眼了,許久不說話,後來笑出聲來說:“你覺得我很幼稚吧!”
忻然不客氣地說:“是的!不過你還小,可以理解。我過去跟你差不多,浪漫的想法多,實際的經驗少。”
“你當年也想跟心上人去山裡生活嗎?”
“我想跟她去荒島生活。”
女孩笑瘋了,先前的抒情一掃而空。接著,她宣佈放棄跟家庭決裂、與男孩私奔的計劃了。
“你聽我的,我太高興了!”忻然說。
女孩感謝了他,然後要他的聯系電話,說:“萬一我的腦袋瓜裡又出現那個傻念頭,就給你電話,讓你幫我消滅得一幹二淨。”
忻然說:“歡迎你再撥我的熱線電話。對不起,我的個人電話不能給你:作為一種制度,我跟廣大聽眾的接觸只能侷限於熱線電話有效期間,對你也不能例外!”
女孩又求了幾次,都遭到拒絕了,可她非常自信地說:“實在要找你,我總能找到你的!再見了,親愛的大哥哥!”
姚媛躺著,閉著眼笑出了聲,眼睛裡卻都是淚水。她從女孩的十七歲聯想到自己跟焦和平發生關系的十七歲半。
她多麼希望時光倒流,重新回到十七歲或者十七歲半,那樣的話,她如果還想早戀,就不會再愛焦和平了,而是照舊愛薩野,或者跟舒逸文那樣的天才男孩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因此,她想起了薩野,為他的處境而擔憂。昨晚,她給他發過簡訊了,為那個打得不是時候的電話而道歉,問他是否還在生她的氣,問他能不能見她一次面,好好聽她的解釋。然而他沒有答複。
因此,她也惦記舒逸文。跟他分別差不多一整天了,她不知道他昨日淩晨回去的時候是否被楊老師發現一宿未歸了,也不知道他這一天練琴是否專心致志。
她盼望薩野發來簡訊,盼望舒逸文打來電話,因此摸索到手機,放在腦袋左邊。
她的p3早已放在腦袋右邊了。
當忻然跟一位母親談起孩子的教育問題時,她快睡著了。然而,有簡訊發來了。她醒來了,以為是薩野發來的,抓起手機一看,結果目瞪口呆了。
“小舒由‘我們’逼迫練琴了。姚小姐也承認他是天才,不該浪費才華吧?若想聽他的琴聲,五分鐘後請打這個號碼。為了讓他好好練琴,贏得國際金獎,你最好別洩露他跟我們在一道的訊息,否則可惜他的天才了!切忌!切忌!切忌!”
她冒著寒冷,一骨碌起身。
“我們”既然加了引號,就一定是暗中躲著的歹徒!歹徒既然“逼迫”舒逸文練琴,舒逸文就一定給綁架了!“我們”應該就是殺死姐姐的那些人,害怕她的妹妹正在調查,就劫持舒逸文,逼迫她放棄調查。
她因為大恐懼而大喘氣,知道昨晚跟舒逸文見面過夜,實際上是害了他。
她能相象他是怎麼給劫持的:他回到老師家門口的時候天色尚早,行人稀少;忽然,有幾個家夥從樹叢中竄出來,一下子將他摁入路邊停著的一輛汽車,趁著晨霧彌漫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