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點,趙之航是有計劃地在放空自己的權力,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某人已經把自己手頭的實權與股份,稀釋到只想領股利混吃等死。
溫水煮青蛙,而他直到今天被端上桌,才真正相信自己被煮熟。
認真追溯,應該是從趙之航放棄繼承,然後江晚照來找他,將燙手山芋丟給他,他沒有遲疑地接下來,那時就開始了。
不是蠢到一點警覺都沒有,是打從心底,抗拒去懷疑……
她不會、也不可能跟別人合謀來算計他。
這世上唯一不想懷疑的人,在她面前寧願全瞎。如果連她都要揣度猜疑,他不知道這世上他還能相信什麼。
「你就打算這樣混吃等死?」
「不用替我擔心,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
「什麼工作?」
「被包養。」某人快。
「真上進。」這不是趙家揩模,請問什麼才是?「滾出去!在外面不要說我們認識。」丟臉死了。
新任總經理官威好大,不過趙之航不介意,愉快地放下雜志,準備赴他的下一任工作。趙之寒在公司愈想愈不對,下了班來找她,進門時,她在客廳悠閑地翻育嬰雜志,桌上擱著一壺花草茶,那姿態乍看之下怎麼有點眼熟……
「你跟他串謀?」
她抬起頭,一臉茫然,完全就是「我一婦道人家懂什麼」的無辜樣。
「……沒事,是我多心了。」繼續把眼睛矇住。
承攬下她手中的股份,本來就是他自己說的,她只是附議而已。就這樣,結案,回去賺奶粉錢。
他得養家活口,跟那個只想被女人包養的墮落廢物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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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許久,某天他突然發現窗臺的小盆栽,長出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朵。
他原以為它只是常綠植物,每天澆點水,定期翻翻土,它枝葉愈長愈茂盛,卻從來沒有開過花。
原來,它還是能開花的,夜裡迎風送來淡淡的茉莉香,沁入心脾。
他想,若是好好照養,或許能開出豐盈花朵,盈滿一室馨香。
罪之十三·守夜
到家時,夕陽剛落入地平面。
推開廳門,小男孩坐在地板上,安靜地翻書,聽到開門聲,仰首朝他望來。
「小叔叔。」輕喊一聲,又把頭埋回故事書裡。
那不是一個活潑的孩子,對他也沒有過度的熱情。
「媽媽呢?」他問。
「在蔚房。」
看來他有趕上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