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三元乘八百，二千四百元。不就是二千四百元人民幣嘛！”我清楚，我偶爾也買彩票，但最多也就五倍倍投，十五元錢。
當晚，我把入戶專項調查的資料整理整理，我沒有告訴豹書記我要進城，我怕，我怕一個人，就是那個廖嫂嫂說，要交給我呼喚使用的張霞。
從她的一言一行中，已經知道，廖嫂嫂把對我說的話告訴了張霞，而張霞也欣然領命。
我看過一本閑書，書不是很薄，也不是臨時拼湊、剪輯、抄錄的地攤書，而是一本學術書，書名叫《人類行為學講稿》。
書中講道，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有了某種慾望，就有種種行為暗示，如，幾人相對而立，站在一起，女人的腳尖朝著誰，她就無意識的對某人有慾望。
書中還說：有些行為，絕對是一種暗示，暗示她已經沒有一切心理防線，如，不經意間，把化妝品、潤膚品擦在某個男人身體的外露部位，口裡則說，她弄多了，你也擦擦。
還有，幾人步行時，有意無意與你並肩而行。
最直接的暗示是，給你挑選食物，或者把自己餐具裡的食物挑選她認為你所喜歡的，放進你的餐具。
幾天來，張霞所有行為，促使我把它與麻柳村風情民俗相連。我有一種恐懼，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吃過早飯，我和豹書記朝彩票站走去，臨走，我對廖嫂嫂說，今天彩票站試機，縣上管著彩票的人是熟人，要我買開機第一票，老熟人了，不好不去。
剛剛八點，我打了趙有亮的電話，我說，我要進縣城一趟。趙有亮書記說，立即安排車子，你到村委會等著。
豹書記和別人說著話，我和丁顯揚相談甚歡，趁丁顯揚進廁所之際，我轉身到了村委會。
鄉政府的車子很快就到了，我回到茶山鄉政府。
趙有亮詢問這段時間在張豹家的生活狀況，特別詢問我睡眠情況，我笑著說：“張豹給我居住的房間配置，絕對是高標準，超標準，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能吃，美味佳餚、粗茶淡飯都不排斥。能喝，茅臺、五糧液、散裝酒都能開懷暢飲。能睡，總統套房、雞毛小店我都不會失眠。”
他說，老師，你身體真好。我也能吃，但血糖、甘油三酯、膽固醇都高，能喝，有些酒稍飲則醉。不能睡，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地方，衛生條件太差的地方就睡不著。
他問我時間怎樣安排。
我說，我的事不忙。
他很歉意，他說，鄉裡這時只有一部車子，剛接到電話，他要到高泉村去一趟，村裡支部書記出大事了。
我不好問是什麼事，我說，你去，去了回來再說。
趙有亮書記上車了，我和杜曉燕到辦公室，茶水上了之後，她又拿來紅橘，那紅橘很紅，紅的滋潤，紅得很豔麗，杜曉燕說，這是特産，茶山紅橘，囊瓣飽滿，甜度高，少核，皮薄，耐儲存。這春天裡，其他地方的紅橘早已過時，囊內空松，味道淡而無味，水分流失嚴重，我們這茶山紅橘風光依舊，味道如初。
我說，不說你那些，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給幹爹講來。
她說，劉哥，你批準我把你喊“劉哥”，我立刻就講。今天叫你“幹爹”，為時過早。
我想了想，好吧，你給劉哥講講。我問你五個問題：一、葬花詞問題，你是學野生動物保護的，為什麼會唱如此高難度的長大調。二、你為啥會在歌廳裡因悲傷過度而昏迷？三、你受處分後，你什麼阻止你張爸爸去找縣委？四、你是張豹的兒媳，為什麼不常住他們家，而是住你張爸爸家，同時，你知道你豹爸爸與你張爸爸有仇。五、你與張仁虎做dna，目的何在？
她沉默了。
我很少見她這樣長時間的沉默。因為她是一個陽光開朗的青春女。對於她，沉默，就是折磨，就是痛苦。
我說，你不想說，就不說。你認為可以用外交辭令說一句：“無可奉告！”也可以。我不是狗仔隊，專門打探別人的隱私。
她突然莞爾一笑：“誰叫你與我有一面之交呢？而且，是幾面之交。”
我知道，她小東西又在打我主意。
她問我：“先說簡單的好呢？還是先說複雜的好一些？”
“隨你的便，但是，你要說。”
她把自己的很是新異的紅色蘑菇型水杯添了開水，給我剝了紅橘，攤在手心，雙手捧著，遞到我面前。我笑她，我說，你動作好滑稽。
她說：“男女授受不親。”
“不要貧嘴，回答我提的問題。”
“你的幾個問題，歸結一起，可以用一個詞概括‘父親’。那天我說了，杜爸爸是我法律上的父親，張爸爸是我道德上父親，豹爸爸是我倫理上的父親，你，義父，劉爸爸，幹爹，是我榮譽上上的父親，要我回答這些問題，我首先要說明一點，這是一個苦命女子心中的千年結！”
我心裡一震。
先說我昏迷後為什麼要阻止張爸爸到縣委去要道理？因為張爸爸與有個案件已經牽連上了。市紀委工作人員直接從涪陽來到茶山，瞭解今年三月十一日，茶山鄉麻柳村給縣委、給縣委書記的檢討書，紀委從裝檢討書的信封裡的夾帶有兩萬元人民幣的銀行卡，銀行卡背面，寫了賬戶密碼。說白了，我張爸爸向縣新領導行賄。這行賄銀行卡和檢討書怎麼到了市紀委，我們不得而知！
更重要的是，市紀委認為，一個貧困村支部書記交了檢討又行賄，肯定有經濟層面的可挖掘的地方，他們在我們財政所，調閱了扶貧攻堅以來，麻柳村所有扶貧專項資金往來明細，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麻柳村最近一筆支出，公然就是三月十一日，由張仁虎以借條的方式，財政所支出兩萬元人民幣，支出事項是，預付麻柳村移民搬遷安置房地質災害處理金。
市紀委到了麻柳村看了一眼，根本不存在麻柳村移民搬遷安置地質災害處理工程，他們認定，這是一起明目張膽的挪用扶貧專項資金案，而且，牽扯到基層幹部公開行賄這一黨風黨紀零容忍的嚴重違紀行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