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不阻擋,行嗎?檢討書和銀行卡怎麼到的市紀委,其中必有縣委重要領導、或者接近新領導的人暗中操作,這,必信無疑。我給你說,鄉黨委上下活動,說了不少的好話,我流著淚給市紀委同志說,那是我父親,他的所作所為,是受了批評後,急昏了頭,亂借錢,想平息縣新領導對茶山鄉、對麻柳村,對我生母的憤怒。他是借錢,不是領款,有借條,我馬上把這兩萬元替我父親還了,請上級不要追究張爸爸的挪用扶貧款的責任。
看在我的悲痛欲絕,看在我的接待周到,看在我們工作的密切配合,他們默許了我們的做法。
我有些感動,我為杜曉燕深明大義,知恩圖報所感動。張仁虎與杜曉燕,在杜曉燕眼裡,是生父?非生父?她早就存疑,不然,為什麼要進行dna檢測?既然身份存疑,在關繫到張仁虎政治生命關節時點上,打了悲情牌,替父換了冤枉錢,讓張仁虎躲過人生一劫,我想,天下為人父者,有此女,此生足也!
我們正準備繼續談下去,趙有亮書記回來了。
他心急火燎一般,招呼我趕快上車,要杜曉燕帶些現金,與他立即進城。在車上,趙有亮書記告訴我們,高泉村支部書記賈勤林在自來水飲水工程工地上,被滾落山石砸傷,問題嚴重,現在已經上車送往縣醫院。
我無心與與他們交談,我又莫名其妙的有些悲哀:在扶貧路上,又一個踐行者流了血!
本來,我準備對趙有亮書記說說麻柳村,一要說學校恢複重建的問題,我要告訴他,我和豹書記已經在做一些基礎性的工作,今天進城,就是要找教育局,找溫大濤,把我的構想,把麻柳村人的熱切期望,把邊緣貧困村脫貧路上關鍵的一步好棋,對他說說。我給自己定了調,提法要謙卑,態度要誠懇,關鍵節點,也要學學杜曉燕,也可以打打悲情牌,我要確保貧困村扶貧攻堅戰的關鍵一役,志在必勝,為麻柳村脫貧後不再返貧打好基礎。
他們二人情緒低落,我也無從開口。我對高泉村支部書記有一面之交,就是我到茶山鄉的第一天,酒桌上喝過酒,他虎背熊腰,面色黝黑,滿臉的小瘡顆粒,可能是青春痘,聽說高中畢業出外闖蕩發了些財,返鄉搞了大棚菌類種植,帶動村民賺了些錢,當時我對他心生敬佩。
趙有亮書記冒了一句:“菩薩保佑,保佑我的賈勤林躲過一劫,不要出大事!多好一個德才兼備的年輕人!”
說完,他低下頭。
我知道,情況可能非常嚴重。
很快到了縣醫院,我們三人趕到急症室,急診室正在做止血處理。趙有亮書記說:“老師,你走吧,這裡有我們。”
我說:“需要幫忙告訴我一聲。”
回了家,我坐在沙發上發愣,電視不看,水果不吃,茶水沒到,連我最鐘情的陽臺上的花花草草有沒有瞥一眼。
我也沒有給老婆打電話。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砰”的一聲,開門聲驚醒了我,尤月華回來了,她有些吃驚,“你回來了?你怎麼不提前打電話告訴我?你怎麼病懨懨的?你人不舒服?你哪裡不舒服?”她像課堂上指責違紀學生,一連串的反問句。
我說:“我沒有什麼,有一個扶貧人嚴重了,這時在生死線上掙紮。”
“誰?這麼牽腸掛肚?”
“你不認識,快點煮碗麵條,吃了飯,我要到醫院去!”
她把冰箱開啟,拿了些食物,放進微波爐:“先喝杯酒,壓壓驚,煮碗水餃,慢慢吃飽了,再到醫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