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不知道,剛才那兩口子男人腿殘,那女人臉蛋子漂亮,身材高高長長,就是右手無法彎曲,做不了農活,又無兒無女,有時有些鬼聰明。”
“麻柳村人真的把兩性問題看的那麼輕松?”我問。
他笑了,有些苦笑的味道。他說:二0一四年年底前,麻柳村不通公路,許多人一年四季不出麻柳溝,許多女人,一輩子沒有出過麻柳溝,我們村三大姓,三大姓之間互相通婚,有姊妹親的,有表親的,有換親的。只有那麼多的土地,農活只有那麼多,心閑了就想七想八,加上相互之間根連根,親連親,男女之間親親熱熱,隨隨便便,誰都認為正常。
“幾千年來,麻柳山的獨特的民風、民俗,歷史還好悠久。”
“悠久是悠久,就是不優秀。”豹書記說。
回到豹書記家吃中午飯,廖嫂嫂說:“張跛子到家裡來過,找你豹子有事。他找你什麼事?”
“什麼事?你說他有什麼好事?”女兒在面前,他低頭吃飯,並不正面回答。
張霞說:“本來,為了生活,為了生存,那些又不是大事,做了就做了,還要來找老爸。”
要不是在別人家裡,我肯定老毛病再犯,要指責張霞三觀錯誤,人小觀點墮落,意識消極。我看了眼張霞,也低頭吃飯。
一路上,每家每戶,豹書記都要電話通知,當場或者電話裡介紹情況,喊人叫人,詢問追問。我略加補充詢問,筆記。我知道豹書記還要忙著物色村長,提出村長、紀檢監察員人選。但事有輕重,他認為,恢複重建學校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我越來越清晰的把麻柳村貧困根源歸納為三點:一、麻柳村千百年來的貧困根源在於自然環境。麻柳坡的懸崖峭壁掐斷了外界與麻柳山上的人們的三流,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流、物流、思想流。
二、祖祖輩輩的文化知識匱乏,是造成貧困的基因鏈。沒有文化知識的山裡人閉關自守、默守陳規,沒有生存動力,沒有夢想,沒有明天,只有安於現狀茍且偷生。
三、近幾年走下麻柳坡的麻柳村人,缺文化技術,缺求生本領,在激烈的競爭社會中自怨自卑,政府和社會外力扶貧,只能改變一時,只能改變外部環境,外力稍微鬆懈,自動返貧機率很大。
可以說,我的大腦沒稍微歇息,我覺得,張村長豹書記他們強烈的恢複重建學校願望,是一種有責任感的基層幹部找準了方向的應激反應。
到了一二社,家家戶戶室內裝置設施,和我熟悉的王大剛家一模一樣。豹書記說,二道坪、三道坪移民搬遷安置房有統一標準,稍有一項疏忽,驗收就不合格。從視覺角度,一二社多少給人一些賞心悅目。
整體上看,全村住戶房屋分為三類:一、政府出資的下山的移民搬遷安置房。二、花都建設中,花都規劃紅線內住戶,由政府的農村危房改造補助一部分,花都集團出資一部分,農戶自籌部分資金修建的安置房。三、國家的農村危房改造資金補助一部分,補助款每戶因人口多少而異,農戶自籌一部分資金修建的危舊改造房。其中第三類,佔絕大多數。他們現在的生存危機最大。
三類住戶比是:68:16:233.
過了王大剛的房子了,我們入戶專項調查已經基本做完,公路上人頭攢動。音樂聲震耳欲聾,有幾十人、上百人在公路上,在住戶門前的通道裡觀望,或者忙活。
我問豹書記:“那裡在幹什麼?”
他說:“不靠譜的人在做不靠譜的事。”
我問:“你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