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書記對我說:“全村像杜軍這樣兩口子當保安當保潔的就有一百八十多戶,茶山街上的安我們麻柳村是保安村,是掃地村。我們聽了,心裡不是味道。”
我問:“全村最富裕和最貧窮是誰?你心裡有底嗎?”
“最富裕的農民是我兄弟張豺,在成都華陽買了一百多平米的電梯樓房,在家又修了洋樓,還有存款。最窮的農民是張富貴,各種扶貧政策扶持款,他家三人,一共有接近陸萬元,他用這錢修房子,修到中途出了事故,賠了傷殘住院建築小工八萬四,房子擺在那裡至今沒有完工。還欠了伍萬元的債。”
我問:“麻柳村已經真正脫貧的人家,能佔一半嗎?到2020年,完全脫貧有把握嗎?”
“真正脫貧的戶數現今還佔不到一半,交通一改變,居住條件的改變,超過一半的戶數,在後年年底,可能脫貧,今後會不會返貧,我不敢保證。但有一點,只要麻柳村把學校建起來,他們的3——6歲的孩子不再讀高價幼兒園,他們該讀小學的,能在家裡讀書,他們就離貧困越遠。”
“你不知道,在外打工,說是農民工子女就近入學,但實際上學校往往以班額大,裝不下等理由,把農民工子女調劑到隔區隔縣的很遠很遠的遠處學校,太遠了,交通費支出多,生活不好解決,到頭來,只得不讀書,或者拉錢借米讀私立學校。如果我們村學校建起來,兩口子一人在外打工,一人在家掙點錢,照看了小孩,一下子就進入小康人家。”
“你家在麻柳村算得上什麼樣水平?”
“前三名。”
“你怎樣發家致富的呢?”
“不是我能幹。是國家,是政策,讓我在貧困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沒錢用。我是對越作戰參戰軍人,在前線,我負重傷,左腳沒有三個腳趾,少了些腳掌,現在,每個月有參戰殘疾軍人退役津貼近三千元,還有農村基層幹部補貼一千四,還有老年津貼70元,我太幸福了,比起犧牲了的杜福全他們,我是太幸福了!
“當村幹部這麼多年,張仁虎大權小權一起抓,他村支書竟然管起了財經、交通,移民搬遷,花都建設等,分管過程中,想方設法撈好處,貪錢貪物,因為這些,我一直瞧不起他!他也千方百計擠兌我,排斥我,這些年,我一想起死去的戰友,我就隨時告誡我,黨組織、政府安排的各項具體工作,我盡可能做好,但我絕不不參與吃吃喝喝,絕不貪拿卡要,絕不仗勢欺人。”
我們到了七社的居民區,從前面慌慌張張來了個人,
那個人某一隻腳有點殘疾,走路不平衡,怒氣沖沖的,拉著豹書記就走,“跟我去,我那裡有好戲看!”
豹書記說:“你那裡除了兩口子打架,還有啥子好戲?”
“唱戲的都進了臺子,快點!”
我問豹書記:“是什麼戲?”
豹書記說:“我知道是哪一齣戲了,又是《西廂記》,張生與崔鶯鶯的戲。”豹書記一點也不急,他說,這個七社社長,什麼都好,就是經常和村上的那些稍微上相的女人有些糊裡糊塗的事情。本來,在我們麻柳村,身強力壯的人都出去了,在家的男人就珍貴,有的女人,有的男人,又喜歡在外偷吃一口。你,劉校長不要要笑話我們麻柳村。
我們順著圍牆往東走了幾十步,就來到一個居民點後面那一長排房屋,在一小平房門口,我們站在靠西的房門前。
豹書記說話了:“老張,完了嗎?快一點完事,早點回家,今天下午全村社長都要開會,完事了馬上回去吃飯,下午準時開會。”
我注意看那男人,臉色一下子鐵青起來,一把抓住豹書記衣裳:“你怎麼這樣!?我喊你來你不收拾你們幹部,你不收拾他算了,你還要喊他完事了才回家!”
豹書記一把推開那男人,雙手叉腰,“你不好好管教自己婆娘,還來指責老張的不是!指責你張豹哥的不是,你是什麼男人?我清楚得很,你總是家裡又有什麼重活,你懶東西做不了,想喊你們張社長給做重活。你一不管飯,二不給工錢,三不換工,你不好好招待應承,你還有臉來給我找麻煩?”
那男人一下子腳蹬手抓,呼天搶地:“我遇到鬼了,婆娘叫別人睡了,還要我辦招待!社長亂搞女人,你書記還要替燒雞公男人打圓場,圓面子!不行!我要到縣上省上告你們!”
豹書記說說:“你懶得跑路,這位縣領導在這裡,你就去告,你去告我們。在你告狀之前,跛子,我問你,我們麻柳村那個男人幹幹淨淨沒有搞過別個的女人,哪個女人清清白白沒有與別個男人睡過覺?就是你這個人不人狗不狗的二貨,你敢說你沒有亂搞過別人的女人?”
那跛子男人似乎沒有聽見。
豹書記說:“幹吼啥呢?我們老張社長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給全社老百姓辦事,操心操勞太累,平時吃慣了家裡的肥肉肥大塊,有時想偷吃一口瘦母雞,情有可原。你進去看看,你那女人,有沒有缺手斷腳,有沒有少了那一樣。”
門開了,從門裡伸出一個漂亮的腦袋:“社長哥哥,慢慢去。”
豹書記沒有理會漂亮腦袋: “不許打自家女人,如果不聽,當心豹哥哥取消你今年掃馬路的資格!”
那男人聽懂了豹書記的話中深層次的意思,起身抖抖灰,進屋了。
我和豹書記聽屋內沒有大動靜,回轉身,一家一家繼續調查。
豹書記說:“現醜了。我們老張社長很是吃得苦,不貪錢財,辦事公道,對老百姓也好,又能幹,就是好那一口。昨天趙有亮書記問過我,掃居民點這段公路是誰,我說是誰,是七社社長給我求情,說那兩口子都是殘疾,叫他們打掃,掙點錢買油買肉。趙書記說,這段了好髒啊。昨天我敬酒的時候批評了七社社長,我說他,誠心求情幫忙的人不可靠,不盡責,掃地掃不幹淨。肯定是張社長受了批評心情不好,才想做那個事,才到他家裡去洩火,去補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