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沉著氣硬是把李家的人的摒棄門外兩天。這兩天,李東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芸娘卻趁這兩天好生的休養了一番,除了手腕、身上幾處被踢打的地方還淤青著外,人倒是無大礙了。
三娘看她神情無異,不似作偽,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終於能睡著、睡好了。芸娘這兩天盡忙著安慰她討她歡喜了。因這地兒師資力量薄弱,昊天也沒尋先生,是秋雲山下衙後親自教導的,秋雲山去了鎮北軍營地求救,換成了芸娘督導。秋昊天以為能歇下來,結果他芸姐比父親還嚴厲,可他又不敢惹她生氣,只能整天拉著臉泡在小書房寫寫畫畫,完成他芸姐佈置的功課——芸娘倒不是有心“欺負”他,只是這時日氣氛肯定要緊張起來的,她怕他到處跑出什麼事,因此除了困住他,家裡的下人、門房也很是嚴厲地叮囑了一遍:無事不能外出、別人來探話俱不能亂說,家裡的下人怕她更甚秋雲山,沒有敢不遵從的。
處理好內宅的事。芸娘就等著鎮北軍的到來了。她聽著蕊兒轉述的李東祥的情況——因她不便外出,都是由蕊兒跟五娘聯絡,臉上表情淡淡的:“急就好。讓他急。”
蕊兒敬畏的看著她家小姐。當初芸娘問她要不要跟她走,她還不捨得離開侯府,是她的小姐妹勸她:小娘子聰明伶俐,又是個好相與的,雖然去的地方窮苦些,可你焉知日後不會大富大貴?侯府聽著好聽,可你看府裡的姨娘哪個是好侍候的?你不侍候小娘子,日後指不定被派遣給誰,要給了桃夫人碧夫人那樣的,有你好受!等你大些,隨便配個奴才……呵呵!她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同意跟芸娘走。現今看她小姐做事的利落妥當,她只暗自慶幸當初聽了小姐妹的勸,她小姐不會是個普通人,現在雖然困境,將來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讓夫人請周典史夫人過來一趟,就說要當面謝謝她府上的好意,然後再請過來與我說些話。”
“是。”蕊兒應了,正要去找三娘,三娘卻從院子裡穿了過來,身後婆子還挽著一隻食盒,想來是做了什麼糕點、補品拿來給她吃——這兩天,三娘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三娘是拼了命要給她“補回來”。
果然,三娘做了一種新的糕點,是她跟廚娘想出來的,裡面加了玫瑰花蜜,吃著一股甜膩溫軟的花香,男兒估計是受不了,果然,聽聞有吃的從小書房蹦達出來的小昊天咬了一口就受不了,芸娘跟蕊兒卻是十分贊賞,尤其是蕊兒,一臉吃了幾個,哄三孃的嘴巴甜得比那玫瑰花蜜還軟還甜,把三娘哄得臉上浮起了歡喜的笑容,幾個人便聊起“生意經”,三娘決意做回老本行開個糕點鋪,門面還在瞧,說到這個玫瑰香包,三娘想了個“限售”、“預定”的策略,又打“美容美顏”的招牌,把那些夫人小姐的胃口吊起來,眾人都說好,開了店鋪後就那樣銷售。
眾人歡歡喜喜地聊了一會,三娘把蕊兒和婆子遣走,低聲問芸娘:“芸兒……主簿夫人來了好幾次,都不見嗎?他們家,我聽說,在當地也頗有些勢力,得罪了他,以後你爹爹會不會不好做?”
“娘……”芸娘執著三孃的手輕拍著,“別擔心。爹爹在這裡不會這麼快走,只要爹爹還在一天,就是他的上官,他不敢如何。再且,我與他夫人同去寺廟出的事,他家卻故意視而不見,連普通的慰問禮節也沒,可見為人很有問題,這種人,爹爹也不見得想用。日後如何,他還做不做得成這個主簿,誰知道。”
三娘對此也十分不爽,因而聽了芸孃的話並無反駁。芸娘又讓她把典史夫人請過府,說她有事跟典史夫人商議,三娘連忙應了,派了人去請。周典史家並不富裕,可在危難時能送五百裡銀子來濟急,可見為人還是相當不錯的,況且她聽聞,這周家雖然不富裕,可有一優勢:無論是周典史加,還是她夫人孃家,都人多,這人一多,就勢壯……他聽秋雲山說,是遲早要換了那匹衙役的……如此說來……三娘心下有了計較。
周典史家自然早聽聞秋雲山去請鎮北軍。駐防軍隊不插手當地地方政務,能請得到的背景又豈會簡單?跟所有人一樣,典史也驚訝這縣老爺的深藏不露,也暗暗慶幸當初沒做絕,在聽聞主簿夫人屢屢求見被拒後,更是慶幸得不能再慶幸,看來,這縣太爺的官兒秋雲山是坐穩的,並且,很有可能很快就會平步青雲——
屆時……
聽聞縣老爺夫人有請自家夫人,典史趕緊讓夫人收拾妥當帶了一份厚禮去拜訪。
他心急的等待夫人回來。
待夫人回來,看她一臉喜色,就知道有好事情了。忙詢問,卻是縣令夫人跟他們兩家借人——
借人自然為剿匪。
這剿匪的學問多了,往前沖鋒的是剿匪,躲後面翹著手的也是剿匪……
可是功勞怎麼說,還不是上面說了算?
典史大人心領神會:這是要借機給自己好處了。借的人若是立了功……
典史夫人又說,“那小姐當初我看著就不簡單,遭遇這樣的事,平常女孩兒家怕早尋死尋活的了,她卻是十分冷靜,我看這事兒,不像是夫人,倒像是她做主似的。十分不簡單。”典史想著當日家奴給秋雲山講述秋小姐被綁架、縣令夫人後屏風後暈倒的情況,心說不就是?
典史夫人猶豫了一下,才從懷中取出一盒子,“夫人回了我一份禮,夫君你倒是看看,可是有含義?”
典史連忙取過來,卻是一枚清雅的“金龜鈕烙魚鳥篆”小印。玉質倒不是十分名貴,但這含義……
玉者,喻君子也,印者,執印的往往為當權者——這是要問他的態度。他把印握在手,“你去回稟小……夫人,我周某人對大人忠心耿耿,無有不從。”
這時候,秋雲山帶著鎮北軍回到了平安縣。
芸娘聽聞回報,讓蕊兒去請李東祥。
李東祥急匆匆跑來,一身衣裳都汗濕透了,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怕的。
芸娘坐在間隔的屏風後,“李掌櫃,我只問你一句話:要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