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花雲月給的茶桑桐感覺自己好多了, 她不願與花雲月共處又看到蘇四方正用繩子將打磨好的木料捆在一起另一端拴在身子上, 便也下山幫忙。
“桐師姐。”
蘇四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大顆的汗珠, 很快汗珠又冒了出來。
桑桐將手指插到蘇四方寸長的頭發裡撥弄了兩把:“等明天回基地, 我幫你把頭發剃了。”
蘇四方張了張嘴,卻被打斷:“你畢竟是女孩子, 粗活累活不要搶著幹每次拖一條就行了,你這麼辛苦花雲月也未必感謝你。”
桑桐說完解開繩子把多出的三條木板撥了出去。
眾人連續搬了幾趟, 就在即將搬完的時候山下傳來一陣焦急苗語呼喚。
來人氣喘籲籲的跑了上來, 竟然是給穆容下蠱的那位十幾歲的黑苗少女, 她看到桑桐等人輕哼一聲,對花雲月說了一連串的苗語。
後者聽完神情嚴肅起來轉而對桑桐說道:“你跟我來一趟。”
黑苗少女目露不滿低聲說了幾句, 花雲月語重心長的說道:“她不是一般人, 我們需要她的幫助。”
少女又對花雲月說了幾句,深深的鞠了一躬飛也似地跑下了山。
“你跟我來一趟。”
“先說清楚是什麼事。”
“我們村裡有位老伯死了,寨長要過去一趟。”
“算了吧, 你們苗寨不歡迎外人,我留下給你修房子, 爭取下午修好明天就走。”
“我師父曾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傻伯死了, 村子必會有大師發生。”
……
桑桐帶著蘇四方隨花雲月趕往山下苗寨, 其餘人留下修補木屋。
花雲月臨走時把一竹製的哨子留給了桑榆,囑咐有事就吹響它。
這位老伯的屍體是在家中被發現的。據說人已經死了好些天了,鄰居尋著屍體腐爛的味道找過來的。
屍體被停在老伯生前居住的院子裡,上面蓋著一塊大小並不合適的白布,蓋住了頭遮不住腳。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 院外圍觀的村民一層疊一層,寨主並不在院子裡只站了四個人。
分別是是鶴發童顏精神矍鑠的白苗老叟,慈眉善目衣著華麗的花苗老嫗,讓人看不出年紀,一頭黑發卻滿臉皺紋身形佝僂的黑苗女子,以及之前找花雲月報信的黑苗少女。
三族的人摩肩接踵將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直到花雲月帶著桑桐和蘇四方到來,擁擠的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了一條寬闊的路。
桑桐留意到無論是哪一族的人都別開了目光不敢看她們,站在過道前面的人拼命的向後擠彷彿面前有洪水猛獸經過。
花雲月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她目不斜視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院子。
院中的四人不約而同的退後一步,倒是沒有像外面那些村民表現的那麼明顯,但也不難看出他們都不願和花雲月靠的太近。
桑桐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死者的腳上穿著一雙磨破的草鞋,膝蓋以下露在外面可以看到一些青紫色的屍斑,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蘇四方雙手合十低誦了一聲佛號,撩起僧袍席地而坐拈動佛珠低誦往生經文。
那位身形佝僂的黑苗女子點了點手中的柺杖,用苗語說了一串話。
花雲月則用普通話回道:“這兩位是我的客人與家師父有些淵源,茲事體大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黑婆這個節骨眼就別估計什麼本族外族了。”
女人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桑桐蹲到屍體旁邊掀開白布瞄了一眼,屍體面部腫大雙眼外凸口鼻處還有蒼蠅在爬動,五官破損這麼嚴重是無法從面相上得到有效資訊了。
“傻伯並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沒人知道他的實際年齡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平日裡有些痴傻我們都叫他傻伯。二十五年前的一個雨夜出現在我們寨子,趕了他很多次都沒成功,甚至將他打暈了丟到很遠的地方過幾天也會自己找回來,趕不走又見他可憐就沒再管他。傻伯經常坐在村口一坐就是一天,逢人就笑。他腦子雖然不好力氣卻大的出奇,寨子裡誰家有個婚喪嫁娶他不請自到,盡心盡力的幫人幹活求一口飯吃。後來老寨長就叫人在這裡給他搭了這間小院兒,傻伯是寨子裡唯一定居的外族人,我們都接納了他。我師父曾經對我說過:若是有一天傻伯死了,我們的寨子必有大災難。”
桑桐心頭一跳,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不敢妄下結論:“給我一個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