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在鏡前翻摺好衣領,問:“門口發生的事,具體說說?”
那人一番動作將先前門口的一出大戲模仿的十成十。
張啟山的臉色鐵青,之後也慢慢緩和下來,說:“你以後專門盯住吳邪,去當他的貼身小廝,說是我派去的。”
張家辦的張啟山二十歲的壽宴不是傳統的中式宴會,更像是西式的酒會,吳邪和張啟山一同下樓時搶足了關注,吳邪卻沒什麼與長沙的一種名門望族深交的意思,他只想找了處僻靜的角落,他本意是在長沙當個透明人,但先前門口的那一出下來,這個想法可以涼了。他那時沒別的想法,悶油瓶姓張,這是張家,就當是為張起靈守一守張家吧。
吳邪抿了一口手裡杯中的香檳,張起靈出生了好些年了吧,因為是在角落裡,吳邪自顧自跑神。
“嘿,你好,真沒想到還有和我齊鐵嘴一樣愛蹲角落的人。”是個一身錦袍長衫的年輕男人,一身書卷氣,帶著點狡詐的小聰明勁兒。
“老八,躲這角落裡可是偷著清閑了。”張啟山的眼神從來帶著吳邪,他也懂這種宴會主要是為了社交,人見人都帶著三分的客套,五分的虛偽,吳邪躲進角落裡後張啟山看他跑神,身邊就近的也是齊鐵嘴,他也就優先將身邊的客套人打發了。
“佛爺,你也不是不知道,齊家小門小戶的,全仰仗祖上那點陰德才能撈到張家的請帖,進得您張家的高門大院,您也別太看得起我個窮算命的。”齊鐵嘴對張啟山欠身行禮,臉上帶著掐媚討好的笑容。
“有我張啟山罩著,誰會看不起你齊神算,來,看看,這是我的族弟——張無邪。”
吳邪也懶得辯解年齡,只是輕巧的舉舉杯,向齊鐵嘴致意。
“幸會,幸會,一看張少爺就覺得是個超凡絕倫的人中龍鳳,不過……”齊鐵嘴瞥了眼吳邪住了嘴。
吳邪倒是會意,齊家在九門裡的地位偏低,但吳老狗的筆記中可沒輕看這個人,雖然說不清齊鐵嘴的奇門八絕有多真多假,但這人識人辯義的本事確實十成十的。吳邪雖說是張啟山本家的“族弟”,但在張啟山和齊鐵嘴的交情面前,他吳邪確實是個外人。
看吳邪上道的離開,張啟山微微皺眉,齊鐵嘴靠近張啟山低聲說:“那少爺是個十成十的場麵人,嬌生慣養長大的,家裡教得也是極好,有城府。我齊鐵嘴還給他算了一卦,嗯。”齊鐵嘴長籲一聲。
張啟山看了齊鐵嘴一眼,目光追著小心避開人群要偷偷上樓的吳邪。
“佛爺,你怎麼也不好奇一下?”齊鐵嘴看張啟山不追問,少了得瑟的途徑。
“你齊鐵嘴可長了張齊漏嘴,什麼都藏不住,我就是不好奇,你也會說。”
“得,佛爺,算我齊鐵嘴給您提個醒,這少爺得命格不好,本來身處盛世卻一再罹難,算是熬到頭了,又跌進了亂世。他不是已經走過了腥風血雨,就是還有大波得血雨腥風的沒走完,所以,你的“族弟”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純良。”
“你看他那身板如何。”張啟山虛指下在已經走上二樓的吳邪,繼續說:“腥風血雨,哼,怎麼不淹死你。”
“我這不就是給您提個醒嗎,您還不愛聽了。”
張啟山扯起嘴角邪邪地一笑,說:“你不還說我張啟山天煞孤星,命中無子嗎?這以後的事誰說得清啊,我偏要娶妻生子你還能攔著不成。”
“你不信這個跟我扯什麼勁……”齊鐵嘴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張啟山眼睛一橫,眼中卻帶笑意。
“我說你冷落你的那麼多客人跟我一窮算命的在角落裡費什麼勁啊?”
接著二月紅和九門的其他幾位也一齊來了這個角落,索性九門中的幾位交情過硬的,直接在這個角落裡私密交談。
他們交流的重心慢慢從張啟山的壽辰轉移到張家的小少爺身上。麒麟血脈張家主獨有的訊息,九門中唯有二月紅知道,張啟山沒有向更多的人透露的意思,關於吳邪的事情大多被他含糊過去。
張啟山的二十壽宴除去上門找事的路玖勳外基本是完美的,張啟山將關系親近的朋友歡送後已是深夜。張啟山路過吳邪房間門前時,停住,裡面有聲音,真切的聲音,而不是他飲酒後的幻覺。
吳邪回房間後,開窗望天,天上雲層太厚,月亮都瞧不見,3月5日,也是他的生日。吳邪不常回家,有他父母的那個家,他記得自己慶祝上個生日時和胖子在一起,沒有小哥,畢竟……
吳邪轉了轉手中扁平的長匣子,沒錯,這是個智慧手機。吳邪的智慧手機是特製的,也就是耐摔一點,待機時間長點。但手機到了二十世紀前期,也只有照明,拍照等雞肋的功能能用。在墓裡直到進到剛才,他的智慧機都是關機的。吳邪會在這時開機,是因為手機相簿裡,有他父母的合照,他吳家的全家福,裡面有他三叔,還有鐵三角唯一的一張合照——沉鬱的張起靈、粗放的王胖子、白痴的吳邪。
一張張的照片翻過,真的是還不如不看呢。
吳邪無意間開啟手機的通訊錄,“霍秀秀”、“解雨臣”、“黎簇”、“王萌”、“王胖子”、“吳二白”、“吳三省”、“吳一窮”……還有他的一眾夥計或是合作人。
吳邪手指一滑點到“解雨臣”,幾聲緩慢的忙音響起,吳邪揉揉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真是魔怔了,怎麼會打得通。”
這時,手機螢幕亮了。“吳邪,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大半夜的幹什麼?”
吳邪盯得螢幕,這是——通了。“喂。”還帶著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