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休止,無止盡,像平行時空發生的一切在無限倒帶。
但所幸的,楚斐然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沒有嫌惡、沒有冷漠,有了愛,他還在他懷裡。
只有楚斐然在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睡著。
雖然是淺眠,但他偶爾能進入深度睡眠了。
楚斐然微弓著背,一塊塊嶙峋的脊骨撐起薄薄的面板,肋骨隨著吐息隱現。骨骼是詩架,肌理是詞藻,血液是意象,他蒼白又傷痕累累的身體是一首看似拙劣無華的詩,但他確實是浪漫主義的産物,只有季言之讀懂這首詩。
季言之額頭虔誠地抵上楚斐然的蝴蝶骨間,收緊了臂彎,不停地低喃著什麼,聲音裡的磁性模糊了發音,咬詞黏糊,能站在講臺上發表講話的人此時卻像個軟弱無能的小男孩那般,執拗地抓緊世界裡唯一一抹豔麗,對著掌心裡唯一的蝴蝶,語無倫次表達愛意——就算蝶翼早已被他揉爛,就算蝴蝶早已面目全非,就算蝴蝶僅剩下殘骸。
每一天都是這樣。
楚斐然還沒醒,季言之就會像信徒清晨的例常禱告那樣埋首在他的蝴蝶骨間或者是肩窩裡,吻他、舔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說著零碎的話,他以愛為名,佔有孤獨的“神”,玷汙、淩辱、撕碎,讓墮落的神只有他唯一的信徒。
“我的然然。” 再怎麼厭惡,他有時候還是會感激把楚斐然變成這樣的那些人。
“只要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永遠只有我。” 季言之輕輕地笑,深情是真、溫柔是真,但惡劣是真、扭曲的愛戀也是真。
救贖是聖潔的、是高尚的,如果是“救贖”,他就會想把楚斐然重新扶上神壇,但他卑劣不知恥,他偽裝自己有禮義廉恥卻不代表他真的有這些狗屁不通的普世價值,他滿足的是一己之私,從來就沒有救贖,從始至終,他都只是想抱著楚斐然,和他在深淵裡相伴著度過餘生。
“不可以走…不可以走…”
季言之又痴又瘋地笑,唇瓣貼著他的背脊來回描繪他的骨骼,像吟唱著詩。
如果你回到神壇,就再也不會看見在血海黑泥的地獄裡掙紮的我了;如果你知道我是骯髒和不堪的怪物,就再也不會依賴我了。
你的眷戀亦是我的依戀。
季言之覺得頭痛欲裂,耳邊又再有好多人說話,但他只能收緊臂彎,靠緊抱著楚斐然,感受他真切的存在,感受他微涼的體溫,才不會那麼難熬。
“該死的。”
他抱著楚斐然的手都在顫抖。
…
—然然要等我回家
綠色的聊天氣泡浮現,緊接著又是一連串藏在綠色泡泡裡的各色愛心。
“為什麼那麼傻逼…” 楚斐然不顧正在跳動的眼皮,用手背擋住了翹起的嘴角又放下手趕緊給他回。
—好
標題取自《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聶魯達智)
16章寫過小季是毫無黑眼圈,37章然然看著睡著的他的時候有覺得他像好久沒睡了估計你們也忘了,所以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