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輕柔的聲音縈繞不散,金絲雀的心髒插著一把刀柄精雕的銀刀,豔紅的血染了柔金的羽毛,但他翅膀還在痙攣。季言之不喜歡會掙紮的東西,所以小孩面無表情地把刀刺得更深,鮮血濺了雪白衣袖,直到金絲雀停止了抖動他才笑,笑得天真怪異,“這是你的懲罰。” 他其實不想永遠擁有它,但它享受過他的愛了怎麼能逃呢?
逃啊。
小時候的楚斐然也幻想著逃出牢籠,會牽著他到閣樓,坐在那扇扇形的落地窗前。無論是在漫天的光絮裡,亦或者淅瀝的雨影裡,楚斐然都會抱著膝蓋看窗外。
“為什麼你不能出門。”
“姥姥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有惡龍。”
季言之微頓,淡聲問他,“你害怕惡龍嗎?”
“怕啊,在童話故事裡都不是好東西。”
“那你怕我嗎?”
楚斐然轉過來對他笑,捧著他的臉頰說:“我怎麼會怕你呢?”
但那時候他不知道他是個怪物。
如果知道的話,然然會逃嗎?
小時候的楚斐然在他眼前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和他重逢時,冷漠戒備的少年楚斐然。
小王子的城堡隨著外親的逝世轟然崩塌,脆弱易碎的男孩曝露在煉獄裡,被人們撕碎,踩得體無完膚。後來他長大了,就拙劣地拼湊起自己,用冷硬的盔甲防衛。
但他發現了端倪。
楚斐然會自我嫌惡。
他的自我嫌惡是在寒冬裡掙紮時留下的沉痾重疾,是經年累月的跗骨之蛆,一降溫就會折磨他的精神,消磨他的肉體,宛若黑色繭絲將他包裹,但可憐的他經受凍土埋藏的寂寞時光後並不會獲得新生,他還是原來的他,只有薄殼內的柔軟被腐蝕,化作細沙從身上的傷口溢漏,一步一步地變成行屍走肉的空殼,而季言之利用了這點。他們本來就有很深的羈絆,只要用愛填滿楚斐然,用棉被、陽光、溫柔構造幻境,楚斐然很快就會愛上他,眷戀他,依賴他,只有他。
雖然強暴是個不在計劃之中的失誤,但一切還是完美地走上了正軌。
“小語,沒有人會愛一個怪物,你要偽裝成王子,你愛的人才會愛你。”
楚斐然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是頭等著把他拆吃入腹的惡龍。
但他們卻要阻止他。
“言之,季家不能有殘次品。”
“言之,阿姨知道你沒有問題,但防患未然。“
“言之,不要連累正常人。”
我不夠正常嗎?
他們都要阻止他。
為什麼要阻止他。
季言之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了疊影,暗色暖光下的影子模糊,他的耳邊有太多太多來自四面八方的細碎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嗡鳴的噪音,在他的大腦橫沖直撞。他一手按著太陽xue,一手緊抓著手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膨脹,近乎爆裂開來。
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