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滿臉怒容,冷冷道:“準備好沒,本姑娘可要殺過來了。”
李子升忙道:“且慢,雪兒姑娘,你要如何才算輸?”慕容雪道:“十分公平。第一,從頭到尾,不能離開這棵樹,第二,手中劍有什麼意外,也是輸了。”
李子升哭笑不得,道:“這可不公平!我的花兒是個累贅,何等柔軟嬌弱,你的劍卻是個利器,無堅不摧,能有什麼意外的?”
慕容雪冷笑道:“這可怪不得誰!花兒是個累贅,本就該扔掉,可是你自己捧在手裡的。你既有這尋花問柳的心,就需知,純粹是自找麻煩。怨不得誰!”
李子升一臉苦笑,無計可施。
慕容雪一聲怒叱,揮劍便殺了過來。這柳樹十分高大,枝杈開闊,極其有利於她的輕功和劍法的施展,一時便身輕如燕,上下翻飛起來,又因那劍勢連綿不絕,運轉如飛,倒好似蛟龍繞枝一般,颳起香風陣陣拂枝,劍花朵朵滿樹。
李子升見她來真的,叫苦不疊,只得一隻手捧了花束在懷,一隻手攀援樹枝,如那長臂猿一般左沖右突,隨時閃避。懷中花實在是嬌豔,經不得劇烈的轉折盤旋,這行動的路徑只能是直來直去,大開大合,不過幾圈下來,便被慕容雪瞧了個分明,黔驢技窮,什麼花樣也耍不出來了。
慕容雪越戰越勇,一路踏枝過來,運劍如飛,道:“看你還能躲哪裡去,不如趁早認輸,好端端的,別被劍刺出個窟窿,面子上可不好看。”
李子升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子升對姑娘魂牽夢繞,不到最後關頭,總不能放棄。”
慕容雪道:“少囉嗦,不見棺材不掉淚,茍延殘喘而已。”刷刷兩劍,一時使得狠厲些,李子升的袍角便被割下一塊來。
李子升大窘,忽見那飄飛的布塊,當下便有了計較,笑道:“果然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見得他那攀援之手,不再只是個抓,卻每到一處,便大力劈了下去,一時之間,噼啪之聲四起。
慕容雪正自驚疑不定,忽見這大柳樹的枝椏,呼啦呼啦,便在那被劈之處折斷了來,竟然一根根都掉了下去,這大柳樹原本舒展空闊的枝椏,便越來越少,越來越多垂頭掉下的殘枝七上八下,擋住了慕容雪的去路。
慕容雪大怒,站在斷卻的樹梢頭罵道:“你這人怎能這樣?好端端一棵樹,被你摧殘成這個樣子,於心何忍?”李子升遠遠地定住,笑道:“雪兒姑娘劃了道,這樣論輸贏,在下既然不想就輸,便只能出此下策了。”慕容雪氣極:“你這人臉皮恁厚,也太不擇手段了些。”李子升笑道:“罪過,罪過,事出無奈,姑娘饒恕則個。”
慕容雪不由得掉下淚來:“姓李的,你這樣死纏爛打,弄個殘花敗柳的局面,大煞風景,還有什麼意思?你我之間……終是無緣的。”
李子升又從懷裡舉出那一捧花來,笑道:“哎呀,雪兒姑娘,花是花,柳是柳,花柳並稱可是不妙……”話剛出口,又覺著有些輕佻,便道,“哪裡殘花敗柳了,柳有些敗,花可是好好的。”又假惺惺道:“柳兄啊柳兄,實在是對不住了,今日雖然殘破了些,也算本公子幫你一把……砍掉煩惱絲,明年翻春之際,新枝吐綠,又是一番蔥蘢。”
慕容雪見他喊柳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心裡那難以言說的哀傷,又被觸動,一時哽咽,擦了擦眼淚,才道:“李子升,你護得了花,便顧不得柳,顧得了柳,便護不住花,此乃天意。想必你將來的妻子,也是貌美如花的,你何必又來招惹我?不當之情,便有這摧折的罪孽。”
李子升聽到這裡一顆心哇涼哇涼,頗覺無奈,嘆了口氣,捧著那一束美得不一般的鮮花,站在秋風瑟瑟的殘枝上,格外尷尬和詭異。
半晌,李子升道:“將來的妻子……現在就不是妻子。”
慕容雪咬了咬嘴唇,道:“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我?今日比試,按本姑娘的規矩,你可是輸了。”李子升詫異道:“姑娘不是說不準離開這棵樹,不能弄亂了這花嗎?在下可是都做到了。”慕容雪柳眉一挑,道:“本姑娘可是也未離開這樹,手中劍也沒有意外的。”李子升哈哈大笑,喜道:“倘若姑娘的要求是三條,內中有不能弄壞了這樹的前提,在下便是輸了,可惜姑娘並未料到這一點。現在比試受阻,可說是你的劍,出了無法施展的意外,說起來,還是本公子贏了。這才是天意。”
慕容雪心道,這麼說來,倒是自己輸了?一時膛目結舌,道:“你,你……真是豈有此理!”
李子升滿臉得意,忍不住笑道:“按照姑娘的規矩,既然在下贏了,你就該收了我的花,大家心平氣和,把話說個明白。”
慕容雪氣鼓鼓道:“胡說,我又沒有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