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升當然不能夠死心。柳峰在他眼前消失,他就算知道他去了哪,也沒有興趣去找他,但慕容雪不一樣,他既知道她會去哪,又有極大的興趣去找她,便是死皮賴臉也百折不回。兩天以後,李子升又在紫雲莊把慕容雪堵了出來。
城門外,護城河邊,兩日不見,慕容雪形容枯槁,神色已經有些木然,臉上帶著一絲心灰意冷的哀傷。李子升心裡十分難受,便朝她大吼道:“喂,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恨我,又要怎麼恨我吧?”
慕容雪沒有理他,萬念俱灰,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李子升一雙充滿期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慕容雪,似乎有好多話想說,道:“雪兒姑娘,你不可以這個樣子,我們,我們……”
慕容雪無精打採,無奈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
李子升急得滿頭是汗,道:“雪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看這城牆,楊柳依依,一切都還是我在時的那個樣子。我還是我,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並沒什麼分別。”
慕容雪怒道:“喂,姓李的,能不能正經點!”
李子升尷尬笑道:“我哪裡不正經了?”
慕容雪嘆了一口氣,一跺腳道:“本姑娘沒心情,懶得跟你說。”
李子升便想逗她笑,道:“雪兒姑娘,別看現在是秋天,這些楊柳,仍然是可以算作依依的。春天的時候,一樹碧玉,算是綠葉依依;秋天黃葉凋零,枝條猶在,算是情絲依依。葉子一歲一枯榮,枝條兒才是根本,就好比子升對姑娘的心意一般。”
慕容雪皺著眉頭,怒道:“油腔滑調,令人作嘔。”
李子升拍著胸脯,笑道:“天地可鑒……句句真心。”
慕容雪勃然大怒,拔劍便刺:“真心,真心,本姑娘挖出來看看,是個什麼真心!”
那劍去得又快又急,素知李子升武藝高強,慕容雪一上手便把七彩追雲劍給使了出來。李子升左蹦右跳地閃開,笑道:“一年不見,慕容姑娘的劍法,進展神速。”慕容雪怒道:“某人的厚臉皮也厚得神速,簡直登峰造極。”口裡罵著,手上的劍可不停頓,一招接著一招,劍光流利,彷彿一道追魂香,綿綿不絕地朝李子升攻去,雖無殺人之心,卻有雷霆震怒之意,氣勢洶洶,不可小覷。
李子升越躲越吃力,便朝那城牆上跑去。通泉的城牆,到底是粗糙的大青磚,以李子升的輕功,飛簷走壁倒也不是難事,便沿著城牆一直跑,慕容雪跟在後面,一劍又一劍刺去,卻總是隻夠他腳後跟。李子升便覺一道道劍氣,涼颼颼,緊緊相逼,稍不留神,便要中招。
李子升哈哈笑道:“你這什麼劍法?二郎神的哮天犬麼?專咬人家的腳後跟?”
慕容雪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才是狗呢,本姑娘這是……砍狗腿劍法!”
李子升在城牆上又蹦又跳,道:“哮天犬果然有些厲害!”慕容雪揮劍又刺了幾劍,罵道:“狗腿子,有本事下來!”李子升呼啦啦在城牆上跑著,笑道:“有本事你上來。”
慕容雪氣得直跺腳,心想,我這輕功與他倒是不相上下,可在城牆上追,又哪裡還能施展劍法,豈不成了你追我趕,打情罵俏?倒便宜了他。
本姑娘一肚子氣,哪有功夫跟他玩,當即收了劍招,扭頭便往回走,越過護城河,沿著河邊百無聊賴地走著,氣鼓鼓無可消遣,時有那柳條兒擋路,揮劍便砍,砍了還一肚子鬱悶,又大喊大叫幾聲,十分抓狂。
這樣走了許久,回頭看李子升總算沒有追來,便嘆了一口氣,尋了塊石頭坐下,四下無人,看著護城河裡的青草發呆,魂不守舍,心事重重。
柳峰這個家夥,倒底什麼意思?聽起來暗地來過通泉好多次,為什麼不肯來見我?李子升這種人,將來要做香君女婿的,還來煩人做什麼,他又怎麼不滾?真心,真心,我是沒見過世上有這般無恥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