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這個個字讓我一整天心神不寧,聽上去怎麼都有股狎暱的味道。從遲川言嘴裡說出來就更有那味兒了,配上頭都不回的背影,我在學校思考了一整天這個問題,最後得出來一個結論:他沒拿我當回事兒。
不是嗎?正兒八經的,那個,就是……喜歡的話,能那麼輕浮嗎?我又不是那麼隨便的男生!
我生他氣了,但他並不知道。我在這獨自演苦情戲,他卻在晚飯的桌上得體地跟我母親寒暄。
“聽芸說,這次月考你又是前三?”我媽給遲川言盛魚湯,轉過頭來嫌我,“寶寶真是,天天一個屋睡著,你就不能跟人家學學?”
我的媽,你要是知道他私下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暈過去啊?
“我怎麼了,我也很好啊!”
不知道其他人的爹媽是不是也愛在別人家面前貶損自家孩子,反正我媽幹起這事來不遺餘力:“哪兒好?你說你上次考了多少名?”
“你就知道說學習!”
我媽說上癮了,“那你倒是也說說自己有什麼好?襪子不洗,房間也不知道收拾,懶得要命,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姑娘這麼倒黴——”
“我,”我結巴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我心眼好!”
遲川言噗地笑出來。
我媽也跟著白眼我:“閉嘴吃飯吧你。”
閉著嘴怎麼吃啊?我才不跟我媽吵架,這事兒說到底怪誰,還不是遲川言!
我在桌子下邊狠踩了遲川言的腳。他很有定力,面不改色,卻空出一隻手插到我大腿縫裡。蛇一樣,柔的,卻霸道有力,害得我整個右半邊都麻酥酥的。
有恃無恐的角色轉變真快,從前是我,現在是他。再想到他說“玩”的那些話,我氣不過,撂了筷子:“吃飽了!”
“不吃晚上別喊餓!”
不吃不吃唄!
我到樓下小花園坐著,幾個幼兒園小孩兒在騎腳踏車,四個輪的。我學過騎腳踏車,就是學不會,老摔跤。
我看著他們迅疾如風的身姿,想,我不會真是個廢物吧?
“哥哥這有十塊錢,你這車給我騎會行不行?”
小孩兒拿了我的錢,牽著旁邊小女孩的手就去買雪糕了。我心中無限悲愴:你們兩小無猜,我呢,家裡只有一個偽君子!
四個輪的車好騎,就是我個太大了,縮著不怎麼像樣。沒多久我就能環小區一週,腳蹬得飛快。我還沒在可憐的勝利餘韻裡沉醉兩分鐘,遲川言揣兜從單元門裡走出來,嚓地把我快樂小情緒劈碎了。
“幹嘛呢。”
我專注在騎車上,就不理他。
但他走的速度跟我騎車差不多快,還甩不掉。我不信,我四個輪還比不上你兩條腿?
我這不是四輪車,是四個小風火輪!
“小心!”
我必須說,我不是沒看著那輛車,是以為按我的能力可以在它撞到我之前飛馳過去。事實不太如人意,要不是遲川言給我拽下來,我已經和那輛小腳踏車一起粉身碎骨了。
“幹嘛你!”
按理說,遲川言已經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以身相許都不過分。但我就不按理說,我按情緒說:“我車騎得好好的,你給我弄壞了!”
“你講理嗎?”
“講你媽!”
他沒聽見一樣,瞎摸:“蹭著哪兒沒有?”
“不準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