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丈夫。所以,在這關鍵時刻,在他被陷害的時候,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她做不到置若罔聞。
“或者是端木齊,或者是端木灼,又或者是針對我的人……誰知道呢?”端木陽搖了搖頭,在陶心然想要再一次的追問之時,他按住了陶心然的手:“記住我所說的話……”
記住我所說的話。
聽了那樣的彷彿訣別一般的話,陶心然的呼吸都滯了一滯。不得不說,而今站在面前的這個端木陽,是他極其陌生的。那種向上的,積極的感覺,全部都如日出後的晨露一般,在陽光照過來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現在的端木陽的整個人的身上,都發散著一說不出的頹廢的感覺,彷彿失去了生機的老樹,在望著樹端的最後一片落下的日子,暗自嘆息。經過了這一次,他的所有的生機,都斷絕了一般。
然而,當陶心然再想問什麼的時候,帳蓬之外,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太子殿下駕到……”
是端木齊來了,而且,他來得好快……
“三皇弟……”端木齊幾乎是踏著那個男子的聲音,同時地踏進帳蓬之內的。他望著端木陽,以一種凜然的氣勢,還有一種洋溢於表面的焦急說道:“怎麼回事?三皇弟,四皇弟不見了,所有的親衛也都不見了?只有你一個人回來的?”
“是的……”端木陽輕輕地松開了緊緊地握著的,陶心然的手,然後靜靜地轉過身來,望著他的兄長,微微一笑:“四皇弟被人劫走了……所有的人都失蹤了。”
端木齊來得如此之快,想必是早就得到了訊息,而且,想必也去過了那個地方,然後看過了那個空空的營帳,以及那滿地的血,還有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親衛兵士,所以,他才會在這裡,等待自己……
沒有可以隱瞞的真相,即便是被掩蓋起來的真相,也是沒有辦法可以隱瞞的。所以,端木陽相信,端木齊,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而他,根本就沒有想要過躲開。
端木齊的眸子微微地凝了起來。不得不說,端木陽的表現,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要知道,
端木陽的語氣平淡,怎麼聽,都不象是一個歷盡劫難,想要得到理解的人。他坦然無比地望著端木齊,然後跨前兩步,彷彿想要走到端木齊的身邊去。
可是,他的身子才一移動,端木齊的身後,快速地閃出一個黑色的人影。
那個人的身形很快,快如鬼魅。在端木陽還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之時,一柄黑色的長劍,就已經擱在了他的頸間。
端木陽神色未變,正欲跨前的腳,又收了回來。他朝著端木齊一攤手:“一切,任由皇兄發落。”
端木齊的眉間,神色不斷地開始變幻。過了許久,他才微微地點了點頭:“好的,皇弟,你放心,為兄的,一定會查出真相,然後,會還你一個公道……”
這世上,從來都不缺少真相。
公道,更是自在人心。
當然知道端木齊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羰木陽卻依舊微微地點了點頭:“但憑皇兄吩咐……”
然後,端木陽頸間的長劍收起了,而他,也大踏步地朝著門外走去。
“端木陽。”看到端木陽朝著門外而去,陶心然心下一急,竟然喚了一句。剛剛走到帳蓬門口的端木陽頓住了腳。他望著陶心然,微然一笑:“你自己保重。”
然後,端木陽便邁開步子,朝前去了。
陶心然就怔忡在端木陽的最後的一抹笑裡——就彷彿是高山上的雪松,在太陽出來的那一瞬間,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彩。然後,那眸光,又是純淨的,不帶任何的欲,望,還有雜質。又彷彿是初生的嬰兒的第一縷微笑一般,清澈懵懂。那彷彿是在地獄裡仰望天堂的眼睛,眸子最深處的光彩,全部都是眷戀,還有不捨。
帳蓬之外,正是黃昏時分。那裡,彩雲翻滾,霞不普照。站在夕陽即便退役的黃昏裡,彩霞落滿天,天地成一色。遠來的風,吹動茂密的青草,風吹草低,旋轉呼叫,那樣的連綿起伏如海浪一般的跳躍起伏,露出了黑色的土地。彷彿有什麼巨大的力量,正狂奔怒號著。要將整個天地都撕裂一般,
端木陽的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陶心然,然後,大踏步而去。落日的餘光散淡在整個大地,給端木陽的整個人的身上,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而他,就這樣披著一身的霞光羽衣,漸漸地消失在逐漸蒼茫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