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塵埃落定,煙熄塵滅。眾人皆看到,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以一種奇特的姿勢靜立。
陶心然手中長劍穿離天的左肋而過,而離天的軟劍,也沒入陶心然的心口半尺。
離天的的眸子,因為極端的痛楚,而微微地凝起,最後,化為一絲淺淺的苦笑。
不得不說,是他輕敵,是他低估了這女子的可怕——就如沒有人知道,一上手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是失望的——這女子的武功,原不及他……
可是,她手下的淩厲,還有沉著的機變,在遇到危險時的突然的爆發力,以及後續的殺著,竟然令離天,這個縱橫三年,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對手的離島之最,第一次地,對於一個女子,側目而視。
這一擊,堪堪平手。
可是,在殺手的生涯裡,勝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取下對方的人頭,可以對這一次的任務,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所以,長劍猶還在胸,當所有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離天的身子,忽然動了。
他,不退反進。下一秒,幾乎穿透了身體的長劍,竟然穿體而過。只一個晃眼,他的人,就來到了陶心然的面前,然後,他的左手一反,一把小小的匕首脫袖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朝著陶心然的心髒,直刺而去。
電光火石的瞬間,陶心然早已將一物握在手中,就在離天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入心髒時,他的黑色的眸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層難以置信的震驚——原來,比他更快的,陶心然已經將一物抵在他的心口,然後用力一扣,只聽“乒”的一聲,離天的身子晃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嗆”的落地。而他的身子,也在下一秒,“撲通”一聲,斜斜地向後倒去。
他的倒地,直接地帶動了重傷的陶心然的身體。只聽“啪”的一聲,陶心然的手中,有一物垂下,“乒”地跌倒在地。那是一塊黑色的鐵塊,形容奇怪,小小的管裡,還隱隱的冒著輕煙。
再也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物,竟然會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眾人齊齊吃驚,然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那個向來戰神一般的離天,被猝不及防地被這黑鐵擊中之後,就猝然死去。
一側的黑衣人看到向來被他們尊為至上的離天竟然死去,先是一驚。然後齊齊地揮劍上來,想要一舉結束陶心然的生命。
要知道,負責此次刺殺的離天已經死去,他們若就此歸去,難免因為誅連之罪,或受重罰,或者小命不保。可是,如果說,他們能力挽狂瀾,一舉手刃陶心然的話,那麼,不但可以免去“護衛不力”的罪責,甚至,在離島之中的位置,他們還可以獲得更加優厚的報酬,而且,地位,也將會不可同日而語。
看到數把長劍齊齊地揮來。正在蹣跚後退的陶心然單手扶住身後的一棵小樹,穩住踉蹌後退的身形,反手入懷,驀地抽出又一把精巧的短劍,在手中輕巧地一揚一轉,準備開始最後的反擊。
經過半夜的廝殺,天色已近黎明。一地的屍體,也漸漸現在輪廓。
正有天光,從頭頂的樹端斜斜地落下,被渲染得異常蒼白的淡泊光線,照在陶心然蒼白得彷彿失去了顏色的幹花一樣的臉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悽美。
就在數把長劍當頭斬下,當陶心然準備在力氣全部消失之後,以兩敗俱傷的方式,還以最後一擊之時。只聽遠處有車馬轔轔之聲,漸漸地踏碎這仲夏黎明。
下一刻,一個藍色的身影,在陶心然一個低首之間,彷彿輕浪裡翻滾的鮫白一般,迅雷不及掩耳而來。那男子,人還在半空,可是,手中長劍已經“唰”的一聲,橫空揮過,堪堪地替陶心然接下了所有的殺著。
圍在陶心然面前的殺手,一劍封喉,全部倒在地上,臨死之時,都還不相信,這世間,竟然會有人有如此迅捷的速度。
血,在黎明前的淺淡色澤裡,落紅覆亂泥般地、再一次濺了一地。在所有的黑衣人彷彿秋後落葉一般地、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之後,那個在陶心然危急之時,一施援手的藍色的身影,在完成了完美而短暫的殺戮之後,卻佇立在一旁,在黎明前的蒼白光韻裡,神色漠然地還劍入鞘,然後,靜靜地望著強自掙紮起身的陶心然,一臉的冷眼旁觀。
力氣,正從陶心然的身體裡,慢慢地消失。
黎明前的微弱光線裡,那個跌坐在塵埃裡的女子,神色慘淡,臉色蒼白。而她的心口處,長劍猶閃著冷冷色的暗光,有血,正從那裡長線般地滑下,將這女子所有的生氣,還有生機,全部帶走。
她用盡全力,重新倚在新竹之上靠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