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箜奇怪她何時變得這麼溫順,若要以前聽到這樣的提議,她必是要賭氣哭鼻子的。秦香梔只是臉紅,哪能告訴他自己已將他真正看作夫君,所以不願他為難呢?
眼下她和青嵐正在煮著玉米,她一邊心不在焉看著煮鍋咕嘟嘟冒出的熱氣,一邊想念著林世箜。
青嵐掀開鍋蓋,將小胖手伸進去,碰了碰玉米露在開水面的部分,頓時燙鎝起了個泡,哎喲喲叫了起來。秦香梔回過神來,一把打掉她的手嗔道:“做什麼呢?看,燙出泡來了吧?”
她給青嵐的小手吹著氣,青嵐一顆淚珠兒在大眼睛裡直打轉:“這個聞起來好香,我從沒吃過嘛!”
秦香梔打她手背道:“那也不能上手拿啊!真是,一看到好吃的就這麼不要命,你家庭舟哥哥可沒少說你吧!”
青嵐蹭著她扭來扭去道:“姐姐!你好壞!”
兩人笑鬧間秦香梔心頭焦慮稍微平複了些,正撈出香噴噴的玉米掰開了準備啃下去,青嵐忽然豎起耳朵道:“姐姐,這是什麼聲音?”
青嵐聽覺嗅覺一向靈敏,白庭舟曾打趣她像只小狗。秦香梔聽她這樣講,便舉著剛要送入口中的玉米,歪頭聽了起來。
倒沒聽到什麼聲音,卻感到地面有些震動,是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皺眉想了想,驚喜道:“是不是林將軍他們來了!”
秦香梔初以為是林世箜來看她,可聽這漸漸明晰的動靜,倒像是一支大軍,林世箜哪能這樣大費周章來找她?除非是戰場要轉向這邊了,再若不然,就是西江人來了。
她嚇得一把扔掉玉米,拽起青嵐就跑,邊跑邊順著街道一路大喊過去:“快躲起來!”
街坊鄰居也都聽到了這陣快速接近宛若雷動的聲響,不需她多說,早拖家帶口沖了出來,往從前躲過西江人的地窖中去了。
一陣手忙腳亂後,眾人終於趕在騎兵鐵蹄踏進小村莊前盡數躲進了地窖。好在大家都已習以為常,甚至還有人嘲笑秦香梔道:“到底是小姑娘沒見過世面,什麼要緊的事,也值得那樣慌亂叫喊。我們呀,多少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林大將軍來之前的日子才叫難過呢,那才叫一個天天東躲西藏,整日提心吊膽。現在,好歹有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嘛,等這陣過去了,咱們還是照樣出去,該幹嘛就幹嘛!”
秦香梔有些羞臊,咬著嘴唇低頭不語。給青嵐做過新衣裳的老大娘便出言安慰,一時地窖中氣氛雖有些緊張,卻還算歡樂。大家都道這次和以往一樣,躲個一天兩天的,便能出去了。
誰知偏偏天不遂人願。
那陣混雜著西江口音的鐵騎聲終於踏上了頭頂,震得地窖頂上不斷落土。大家都屏息凝神等他們過去,他們卻偏偏在這裡停下了。
眾人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青嵐緊緊縮在秦香梔懷中發抖。
有人騎馬走過來,聽動靜,是將一把長刀狠狠往他們頭頂地面上一剁,登時刀尖劈進地面,發出一聲沉悶重響。
眾人皆死命捂著自己的嘴忍住恐懼驚呼,卻有個未滿周歲的小娃兒被這動靜嚇到了,哇一聲哭了出來。一陣死寂中嬰孩的啼哭格外突兀又令人心慌,她的娘親急忙去堵她的嘴,卻已經晚了。
頭頂馬蹄聲聚集過來,剁刀的那人操著粗重的聲音大聲嚷嚷著“果然是這裡”,一群人便開始在地面搜尋地窖入口。
秦香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西江人竟能找到這個地方來!恐懼之餘她意識到,林世箜這邊定是出了內奸了,只是什麼樣的人會這樣出賣他?難不成又是宋德?宋德又知曉了多少關於林世箜的情報?又要使什麼招數來害他?
她嚇得有些恍惚,立起身來想著要去找林世箜教他小心些,卻忘了自己也正處於危險之中。青嵐拽不住發了狠要往外沖的她,兩人拉扯間秦香梔已蹭到了那梯子下頭,旁人都道她是給嚇瘋了,怎麼也拉不住。
恰巧此時,梯子上頭的板子被西江騎兵給砸開了,一眾士兵拿著刀劍站在上頭叫喊,見到地窖裡有這麼多女子,卻甚是惱怒。
有人轉頭大喊道:“晁將軍,我們被騙了!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兵器庫!全是女人!”
地窖中眾人驚惶,不知到底是什麼情況。秦香梔聽見那人如此說,心下忽然鬆了口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靠著窖壁站不起來了。
方才指揮發令的人走到梯子口來,朝裡面一看,登時怒罵道:“把這些小娘兒們都拽出來,給我好好搜!”
得了令的西江士兵如猛虎般跳下梯子,將哭喊求饒的眾人一個個推搡拖拉出去,一陣混亂之後,那名將領親自帶人下去清查了一番,見確無什麼兵器,吐口唾沫呸道:“這該死的探子!到底幫的是哪邊!敢耍弄我晁關青,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他跳上地面喝道:“把這些人全部帶回去!說不準裡頭就有知道那什麼兵器庫的!好好審問了,再交給國主!這林世箜可真行啊,敢在這兒藏這麼多女人!”
秦香梔被用繩子將雙手在身前捆起,粗糙的麻繩將她手腕磨得生疼,終於使她徹底清醒過來。聽見那自稱晁關青的人如此汙衊林世箜,簡直怒不可遏,剛要張嘴反駁,青嵐在旁用盡畢生力氣踩了她一腳,她明白青嵐的意思,只好忍讓閉嘴。
西江人倒也沒將這群女子怎麼樣,只是將她們捆起,像押送囚犯般驅趕上路,要帶去西江大營。
眾人看著西江士兵手中明晃晃的馬刀,皆不敢言語哭泣,只默默走著,心裡期盼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