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費心怎麼樣?!”秀秀白淨的小臉上染滿紅霞,聽他此話意在說自己多管閑事,又想起他方才還說那姑娘極好,頓時惱怒不已。
見他張大了眼看著自己,秀秀心火竄上來,藏在心底的話脫口而出,“因為,因為我喜歡你!我就看不慣你跟別的女人有勾搭!”
轟——
猶如一擊驚雷,屋裡的人都呆住了。
孫志信四平八穩的臉上裂開一條縫,以看得見的速度紅起來。
其實,他早知道屏風後有人,聽著那人呼吸均勻綿長,他就知道是個會功夫的女子,府裡會功夫的女子不多,他一聽就猜到是秀秀躲在屏風後。聽琳太妃問起年紀的時候,他就知道琳太妃想做什麼,一直平靜無波的心頭一次起了漣漪,有點期盼,有點擔心,還有點患得患失,彷彿初涉情事的毛頭小子般。鬼使神差的就說這麼一番話,本來是想探探對方的心意,沒想到這一探就過了火,秀秀這丫頭……也太勇猛了。
嗯……心裡還是有點歡喜,抑制不住的慢慢放大。
同時他也有些忐忑,他的年紀大秀秀一輪,對秀秀而言是“老男人”了,秀秀這麼好的姑娘定然還能找到更好的良配。
江湖兒女沒那麼多顧忌,心意表明,秀秀反而放開了許多,仍是紅著臉,低聲追問道:“那你,你什麼意思?”
孫志信腦袋裡打結,覺得以前在戰場上敵人再強大再難以攻克,也沒現在這麼難,結結巴巴道:“我……你,你覺得好,那就好吧……”
懷王府孫大管家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夜裡,甄榛與燕懷沙說起這事,燕懷沙有些驚奇,不知孫志信何時在自己眼皮底下暗度陳倉,就把秀秀的心勾到了手,但只要兩人能幸福就行了。
雖說是定了下來,但真正的日子恐怕要等到幾個月後,快也得等到年底——照燕懷沙的計劃,再過兩三個月就要離開京城,這期間要準備的事情太多,怕是沒時間給他們兩人辦親事,待去了秦州安定下來,大約就是年底了。
夜涼如水,天邊依稀掛著幾點星子,微光閃爍,如同深深宮牆裡的燈火點點。
“你確定她在喝那墮胎藥?”
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緩緩問道,室內空空蕩蕩,襯得那聲音有些陰森。
“奴婢進宮的時候跟藥膳房的姑姑學過一段時間,確定她讓她身邊的奴婢煎的就是那虎狼之藥。”
女子聲音沉默片刻,道:“你如何證明?”
那奴婢恭聲道:“美人莫急,奴婢這就去取了她的藥渣和換洗的衣物,到時候只要讓太醫加以驗證,便是鐵證如山,縱然她有個寵妃姐姐也無濟於事——宮妃與人私通,還暗結珠胎,這是罪無可赦的死罪!”
“哼,她不過是個沒用的棋子,她那寵妃姐姐魅惑皇上是非不分,才是太後真正要動的人……”被喚作美人的意味深長,淡淡的話語間隱含血氣,那奴婢渾身微微一抖,強笑道:“美人英明,甄氏太過妄為,卻不知太後才是這後宮之主,待美人取得證物交與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定然會大賞美人您,到時候,還望美人您能履行當初的承諾……”
女子不耐煩的打斷道:“不就是讓你調離冷宮麼?等我也離了這冷宮,自會帶你出去。”
“奴婢就多謝美人了。”那奴婢跪在地上一拜,便匆匆離去。
時間悄然流逝,月至樹梢,屋裡的女子往外看了一眼,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本來說好半個時辰帶證物回來,現在一個時辰已過卻不見人影,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
略略一想,她緊要牙根,披了件外衣,便提著燈籠悄然出去。
冷宮裡白日便不見幾人,夜裡更是百步無人影,她的心狂跳不止,卻仍是咬著牙來到了一座端肅冷清的宮殿前。
一股淡淡的氣味隨風吹來,她蹙了蹙眉,順著氣味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鬱郁蔥蔥的樹影下,一個人影模樣的黑色事物倒在地上。她提著燈籠走過去,晃動的燈火照亮地上的東西。
猛的,她雙瞳一縮,連連退後了幾步:“這是……?!”
一個人滿身狼藉的倒在地上,衣衫破爛,慘白的臉上染滿鮮血,卻是雙目瞪圓,分明是死不瞑目。
這人,正是一個時辰前與她見過的宮婢。
一聲悽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如鬼音久久回蕩在宮牆之內——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