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滿月酒辦得極是隆重,但真正到場的人並不多,除了六皇子一家,便只有幾個軍中的將士,徐印沒能回來,但提早送了禮物來,一把木雕的小劍,說是他親手做的,花紋樣式都獨一無二,還預定好以後要當小少爺的啟蒙師父。
甄榛自是笑納了,但孩子太小,這禮物也只能先收著,至少過了周歲才能派得上用場,至於他要當孩子的啟蒙師父,燕懷沙只輕描淡寫說了一句,“何時能打過本王再說”,分明是要親手教導,徐印只怕是沒戲了。
六皇子送了對玉佩,琳太妃送了一把長命鎖,其他人的禮物也各有特點,算不上十分貴重,但心意極重,無疑都把這位未來的懷王世子當成了自家孩子疼愛。
新生的孩子見風就長,幾乎一天一個模樣,甄榛感觸最深的就是每天夜裡醒來看到孩子睡得香甜,就有種抑制不住的感動,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奇妙而幸福。
與此同時,甄榛還明白了另一個道理,咳,禁慾的男人真是比洪水猛獸更可怕,太醫斷定甄榛身子恢複那天,她被折騰了一晚,直到翌日中午才起床。
許是見甄榛生活圓滿,琳太妃忽然起了心思,琢磨著給府裡的人牽牽紅線,成就幾段美好姻緣,給懷王府添多幾個孩子,將來琛兒就不會因為沒有玩伴而孤孤單單的。
念頭一起,琳太妃就開始留意府裡人的情況,作為甄榛的貼身婢女,景鸞和秀秀自是最先被琳太妃關注的,這兩個丫頭是甄榛的心頭肉,她自己也頗是喜歡,自然要精挑細選。
她私以為跟這兩個丫頭最相配就是燕懷沙身邊的兩大鐵衛了,但試探的話才問出口,景鸞就一口回絕,道:“景鸞還不想嫁人,只想安然的呆在王妃身邊,好好伺候琛哥兒。”
景鸞說一不二的性子琳太妃是知道的,轉而問秀秀,秀秀忽覺心跳加快,臉上有些微微發燙,口中道:“秀秀也暫無想法。”
這模樣分明是少女懷春,還說沒有想法。
琳太妃是什麼人,豈會瞧不出她那點小心思?比起琳太妃這位深宮老人精,秀秀明顯不是對手,琳太妃三言兩語就將她的話全套了出來。
“孫,孫管家……?!”
景鸞輕呼一聲,見秀秀脹紅了臉,卻是轉瞬又不覺得意外了。
說起來,府裡頭垂涎孫管家的丫頭可不少,孫管家不比李勤和林時那兩個愣頭青,雖是年長了些,但沉穩可靠,知冷知熱,女人嫁人可不就圖男人這點好嗎?何況孫志信雖是一介管家,但他掌著諾大的懷王府,朝中大臣遇到他也不敢隨意輕慢,這身份也並不低。
這府裡,秀秀接觸最多的男子,除了李勤和林時,大概就是孫管家了,動亂那會兒,孫管家忙緊忙出,沒少照顧秀秀,從來沒有因為秀秀身懷武藝而有所輕怠。
秀秀會心儀孫志信倒也正常。
秀秀是府裡有名的小辣椒,難得見她羞紅臉,琳太妃笑眯眯道:“那叫孫管家來問問,若是能早日定下來最好不過。”
秀秀連忙擺手求道:“別,太妃您別叫他來……我……”
“別什麼?你害羞不成?”撞破女兒家的心事,琳太妃越發覺得有趣,年輕就是好啊。“你不敢當著他的面問,那哀家替你問。”
一聲吩咐,沒過多久,孫志信就來了。
見過禮,孫志信若有似無的往琳太妃身後的屏風瞧了一眼,恭聲問道:“太妃找志信有何吩咐?”
琳太妃招呼他坐下,並沒有直說,兩人聊了些府裡的事,琳太妃才問道:“孫管家今年多大了?”
孫志信心頭一跳,又若有似無的瞄了一眼屏風,沉聲回道:“回太妃,三十有二。”
琳太妃嘆了口氣,語聲有些懷唸的意味,“這麼多年,你為王府上下操心頗多,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為了保護燕懷沙而受重傷,孫志信現在定然已是戰功赫赫,加官進爵,做上將軍也指日可待。
“這是志信應該做的。”
琳太妃笑道:“哀家也不和你繞圈子了,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哀家就問你一句,可有打算成個家?”見孫志信開口欲說,琳太妃又道,“莫說什麼不想成家的話,你本是大將之才,天意弄人才埋沒在懷王府裡,懷王一直都很過意不去,你為懷王府做了這麼多,早已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別的我們也不擔心你,可男人總要成家立業的,你若能娶得賢妻安然度日,懷王定然會十分欣慰。”
這番話說出來,將孫志信想好的藉口通通梗在咽喉,許久,才低聲說道:“太太妃心意,志信先心領了。只是姻緣之事也不是志信想便能成的,何況王爺過段時間就要回秦州,只怕事務繁多,志信一時半會兒無法考慮此事。”
琳太妃點點頭,似是同意他的話,下一刻,卻忽然想起一事:“聽說近日府外有個姑娘時常來找孫管家——哀家記得孫管家在京城似乎並無親屬。”
孫志信又不動聲色的往屏風那瞅了一眼,道:“那位姑娘並非志信親屬,只是志信偶然救了她,她想報恩而已。”
“那孫管家覺得那姑娘如何?”
孫志信斟酌了片刻,吐出一句話:“那姑娘……性情不錯,是個良家女子。”
卻在這時,屏風後傳來一聲悶響,似是有人撞到了屏風。
秀秀心知暴露了,漲紅著臉走出來,見孫志信盯著自己,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恨恨的嘀咕道:“什麼不錯?你才認識她幾天,要不是長得好看,你還會這樣打理她……”
孫志信的臉色僵了僵,輕咳了一聲,道:“孫某的事情自會處理,秀秀姑娘不必費心。”